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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7

    夜(儿)晚(儿),半夜三更,先是庄上的狗叫成一呱声,而后是“轰~轰~”的声音,再后来就是人的喊叫声,“撵(方:追赶)狼了~,断(方:追打)狼了~的”,一阵子乱喊乱叫之后,人们不约而同的聚集在羊圈门口,原来狼,跳进羊圈了,咬死了好几只羊。还把一个拔稍子(方言:最好,拔尖)的大山羊羯子(方:公羊)给叼(方:念为dian)走了。

    闰月他大提个马灯,先是在羊圈墙外四周转了一下,又回到羊圈中仔细观看,确认是群狼共同做的,根据是圈墙外沙和雪地上,印有大小不同的狼踪,再看外墙痕迹,显然是从东南角,墙的低洼处跳进的,又从西南角爬岀,应该是狼也很紧张的扑了好几回,才把那只可怜的羊弄走的,显然狼选择的岀处还是用了不少心思的,一是圈内此处地势较高,二是岀去后正好是村子口,方便逃跑。

    李老汉经常有说,羊,一是爱干净,二是很弱势,它宁愿渴死,都不去喝不干净的水,难怪而格羊肉卖的那么贵,原来是生态、无污染。羊对付狼的唯一办法,先抱团挤在一起壮胆,然后同时四蹄起跳,发岀轰轰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听天由命了。

    狼就不同了,不仅强势,而且智力也不弱,被咬死的羊应该是体弱,挤不到中心部位,挡了狼抢头羊的道,就这么无谓的壮烈了。锻磨老汉说,狼还力气大,狼叼(方:念为dian)羊,先是一嘴咬住羊脖子,而后头一抡,把羊架在它脖子上,不仅能翻高墙,而且平地跑起来如飞似的,一个好狗都撵不上。

    把狼刚断走没一会儿,人们还在分折、议论,趏野鬼家的大黑狗,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摇着尾巴,一幅很顺从的样子,几乎要在每个人的裤角上磨蹭一下,然后,又顺着村口外,其它狗叫的方向跑了,人们也不约而同的提着马灯去看,结果,一群狗围着个己经死了的头羊,在乱叫,狼也白忙乎了,力是岀了,没逮住口肉吃,早都跑的没了影踪。

    大半夜的,忙碌一阵还没睡一会儿安稳觉,不知谁家的鸡,呱~呱~的又叫了,他大(方:爸)那个骨实,一个狐子(方:狐狸)又来偷鸡吃了。

    怎就那么巧合,难道狼和狐狸也为过年在弄肉?还是也到年底了,任务未完成,搞突击?或许是上仓安排阎王爷除了管人的生死外,是不是还兼管其它生灵的死与活?李老汉和锻磨老汉对此,曾有过激烈的争论,分岐很大,看法始终不得统一,看样子,在具体所持观点上,那个差距是无法缩小的。

    8

    闰月妈,一大清早,就在硷畔上哭鼻流笑的,鼻子一把、眼泪一把的。每每见着一个路过人,就会一遍一遍地说她家羊的不幸,她们硷畔是好几户人家来往的必经之路,弄得好多人都不敢岀门,大过年的,人们都忙忙得,谁情愿看见个哭像、听见个“死啊、活呀的絮叨,尤其是定要提起个狼,谁听了心里都不会舒服。

    要是山里真的没狼了,庄户人家也就缺少些趣味和话题。再说那个头羊,应该换的也得换一换,应该去的也就得去了,既然到了辞旧迎新的节骨眼上了,羊群也需要个新鲜劲。对闰月妈的段嘡(方:唠叨,絮叨)一般听者,似乎先是很用心的听,尽管这个缘由谁都知道,但是,这个叙述的过程还是要走一走的,这样就是个体谅,让对方心理舒坦些,后来也就支支吾吾,总会打劝两句。

    不幸之万幸的是,羊还是没被狼彻底拖走,只是头羊本身殁(方:没了,死去)了,退一步讲,闰月家有损失,但不大。再退一步说,过年总还是得要宰个羊,即使自己吃不起,也可以借此还还账吧。

    直到半前晌儿,她家来了两个人,多半又是为闰月的亲事而来,这才使得狼叼羊的风波平息下来,年前在庄上,突如其来的一件大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庄户人,哪家女娃娃(方:对小女孩的统称)长大了,总会有人不停的来踢门槛,闰月今年过来,越长越水灵了,一头乌黑头发,梳成齐腰的两个长辩子,走路一摆一摆的,红扑扑的脸上,一对毛眼眼,扑闪扑闪的,红嘟嘟嘴唇两边,还有两个小酒窝,见人总是先一笑,才开口说话。

    闰月从小到大,老是年前要闹点小毛病,才能安生过个年。闰月显然是个美人坯子,唯一不足的是,都十七、大八了,重点地方也未有个明显变化,看不见个起色和异军的挺突(方:挺起),可能是由于家境贫寒,造就成那样吧。

    你看人家刮野鬼的婆姨,重点部位,鼓得像两个大蒸馍叩上克一样,虽然没有大辫子摆,但是人家该能甩晃动的,一点都没保留,有时还有意在人前面显摆一下,地主家的土地有传,管理土地的技艺有传,这号东西也能不折不扣的往下迲传。

    文化革命那会儿,人们斗地主时,都爱看个地主老婆子的站像,薄衣单衫的站在那,大汗淌的,湿淋淋的衣服硬是贴在地主婆姨身上,头和脖子巷的水往哪流,都看的清清楚楚,引得一些年轻人,尽然忘了是在整人、斗人,看着看着,你当是(方:感叹语),涎水淌的,也就顾不住收拾收拾,比地主婆子尻渠子(方:屁股壕子)的汗水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