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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端是泼皮无赖儿,不吃豆腐不欺良(1)

    “咱嫂嫂可真勾人啊!”

    “是啊~”

    “俺也说不上来嫂嫂哪里漂亮,这脸蛋儿黄呼呼分明也没啥看头,可就是和钩子一样,扯着俺的眼珠子。”

    “是啊~”

    “土哥,您老别老是啊是啊,说说为啥呗~”

    王家巷,几个身着麻布短衫的平民男子放浪形骸的蹲在路牙子上,一溜脑袋齐刷刷的对着小巷对面的豆腐摊。

    豆腐摊内,一个说不上好看的女人穿着普通的农妇长裙,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洗的发白的围裙,正拿洁白如葱的手背轻轻擦拭着额前的汗珠,顺便将鬓角沾着汗液的碎发拢到耳后。

    晌午的烈日照在女人因操劳而发黄的脸蛋上,熠熠生辉。

    “土哥!土哥!”

    蹲在靠中间位置的一个精瘦男人用肩膀轻轻靠了靠身旁身形壮硕的汉子。

    “土哥,您老倒是说两句啊!这大热天的,俺都说的口干舌燥了。”

    或许是身旁同伴的催促,亦或许是这秋老虎实在燥人,被喊做土哥的男人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卖豆腐的小娘子身上收回,惜字如金的开口道:

    “身段,气质。”

    话音落下,蹲做一排的男子齐刷刷的扭头,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耍耍看向中间那位半搭着眼睑,浑身上下到处散发着混不吝气质的汉子。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巷子对面那正在卖豆腐的女人,晶莹的耳垂居然也悄无声息的颤动了下。

    接下来,便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面对这种情况,周围汉子也不催,只静静的竖着耳朵,心中期盼着从这位大哥嘴里学到只言片语,好有机会拿去逗天凤桥得那些掩门窑姐儿。

    就在这与热闹巷口格格不入的氛围中,男人仿佛组织好了语言,缓缓开口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且看嫂嫂。

    一双动人桃花眼,看谁都含三分情,一颦一笑,自由风情;

    就算拿斜眼瞧你,也带着嗔,好像在怪你,又好像在与你撒娇,是也不是。”

    “是是是。”

    周围一圈哈巴狗连连点头,灼热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卖豆腐小娘子带着妩媚的眼眸。

    反倒是距离汉子最近的精瘦男子,目光空洞的看着脚边劳作的蚂蚁,嘴里念念有词。

    “一颦一笑,自有...自有风情...

    一颦一笑,自有风情...”

    似是记下了这可以用来哄女人的轻佻之语,精瘦男子这才侧头,两眼放着贼光的盯着自家大哥。

    “再看嫂嫂,虽然系着围裙,但正因麻绳收紧,才显得纤腰盈盈一握,这腰一细,自然显得上下珠圆玉润,分外撩人。

    更别提天公作美,这汗透了衣料,隐隐若若。”

    土哥声音不大,也就堪堪能被周围同伴听了去的音量,眼下竟有被吞口水声压下去的趋势。

    一群粗人,虽不懂那些酸溜文人惯用的成语,且卖豆腐的小娘子除了身段,脸蛋儿也并不大出众,但经过土哥这么一说,他们就是觉得这娘们更勾人了。

    都是没甚正经活计的泼皮无赖儿,学这些话的目的也低俗的发指,要么为了调戏哪家小娘子,要么为了去天凤桥哄自家流莺欢好,好让她们少从自己腰包吸几口铜钱。

    或许是晌午的太阳实在灼热,巷子对面卖豆腐的小娘子微黄的面皮臊的通红,一直红到了晶莹剔透的耳尖;

    她一边摆出笑脸应付往来卖豆腐的客人,一边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好个不知羞的王土旺,以前没觉着你这副腌臜嘴皮这么灵活;

    这一病过后,反倒变得能说会道了。

    以后也不知多少凄惨小娘子被你哄去了炕上,生生糟蹋了。

    说是这么说,但心中愤怼大抵是没有的,有的只是桃花盛开时被人粗暴摘走的羞怒。

    到底是惯了抛头露面的女人,又是寡妇失业的,比这更直白低俗的腌臜话听得海了去了;

    乍一听这略带小清新的夸赞,心中到底是羞更多还是恼更多,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巷子对面,王土旺隐晦的瞥了眼卖豆腐的小娘子,脸上深沉表情如狂风卷过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蛮横。

    “狗攮的直娘贼,学堂下课了,都把束修给老子交上来!瘦猴,你去收!”

    话音落下,蹲在王土旺身旁的‘课代表’瘦猴急忙起身,假马日鬼的对王土旺做了个蹩脚的学生礼,随即咋咋呼呼的揪着周围泼皮无赖们开始要钱。

    一阵鬼哭狼嚎。

    虽然面上多有肉疼神色,但碍于土哥精湛的小混混街头搏击术和腰间那包杀人不见血的暗器生石灰以及他屁股下垫的厚实青砖,一个个还是老老实实掏出铜钱缴纳那狗屁的‘束修’。

    当然,想让这群杀才老老实实交钱,光有拳头可不行。

    这些酸溜溜的话明显是有用的,很讨那些小娘子的欢心,虽然凭这一手入不得百花楼、怡红院那些高档地方,但见到半掩的门,还是有胆量上去推它一推。

    大乾立国百年,除了那些刀口舔血的江湖杀才,整体风气端是重文轻武;

    再加上这里是中京,国都所在,天下首善之地,追捧诗文的风气更是渗入了这座雄城的每一块墙砖。

    立国百年,文人花魁的故事层出不穷,照这架势,以后怕不是愈演愈烈。

    而我们的土哥,明显是没有吟诗作对的能耐的。

    同样九年义务教育,他没有蒸酒造纸的经世之能,也没有带兵练兵的救世之勇,有的无非是一颗孝心。

    除了班主任后门那一抹凌厉威严的身影,他在学校习得的知识,大多已经物归原主,还给老师了。

    说到底,他也是担心老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将知识还给老师,左右不过是一份真挚的拳拳孝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