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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初夏时节,我迎来了毕业典礼,嗯,高中毕业。

    领完毕业证书,又在草坪上拍了大合照,看着同学们伤感的样子,我回想起了自己现代高中毕业时的场景。那时候说好的毕业不会散,大都因为忙碌而少了联系,到最后,群发的新年祝贺竟成了唯一的交流,或许没有谁会永远陪伴谁吧。

    班长薛美媛要去北平,孔文卉和吴幼瑜双双考上了金陵女大,当然,和我一样留在上海念书的也不在少数,至于剩下的李文月之流,则遵从父母之命准备嫁人。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我不好多做评判,但可以断定的是,这一分离,要再相见怕是难了,终归相识一场,临别之际,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与她们一一拥抱告别,我难过的快要哭出来。

    “平舒,好好的怎么要哭了?”孔文卉见不得我这副模样,拿帕子给我。

    我接过帕子,却还是用手指拭泪,勉强微笑着说:“文卉,我是舍不得大家,有些难过。”

    “呐,给你的礼物,别哭了。”孔文卉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嗯,我也有礼物要给你。”我知道孔文卉不缺衣服首饰,于是选了一支钢笔,存了一点小心思,希望她能时常寄信回来。

    孔文卉并不急着打开礼物,反而上下打量起我的穿着来了。

    “终于听我的穿旗袍了?我就说嘛,平舒你穿这青绿色好看...”孔文卉对自己的审美一向很自信,见我穿了青色的旗袍,语气都得意了几分。

    我忍住没将魏岩供出来,又夸起她来:“是是是,文卉你说好看就是好看。”

    其实比之孔文卉,我穿的算是朴素,她穿着一件倒大袖短衫,外罩丝绸长马甲,脖子上和头发上都以珍珠点缀,像极了名媛贵妇。

    “就你嘴甜,行了行了,平舒,我们来合个影吧,趁照相师还没走。”孔文卉拉上我,跑到照相机前。

    我想起现代毕业时那些搞怪又创意的照片,于是提议道:“文卉,光这样合影多无趣,我们来摆个造型吧!”

    “造型,什么意思?”孔文卉不解。

    “就是...怎么说呢?你把手这样,然后我这样,摆成这样拍照。”我首先想到的是“爱心”造型。于是摆弄着文卉的手,自己也搭了上去。

    “还,还挺有意思的哈...”文卉感到奇怪,但还是配合我拍了照片。

    照相师则摇摇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拍照的,行吧,来多拍几张。”

    又鼓弄了好久,我终于心满意足地拍完了合影,恰好孔文卉的父母来了,我只得意犹未尽地让位。

    “平舒,平舒!”回头一看,却见伯母远远地在唤我,魏岩也来了。

    “伯母,你怎么来了?”我嘴上问的是张毓敏,眼睛却一直瞟向魏岩。

    “平舒毕业是大事,我们怎么能不来?你伯父原也要来,谁知又被信托公司的事情绊住了,所以我就叫魏岩一起来了,给你充充场面。”张毓敏头戴遮阳纱帽,身穿蜜合色短袖旗袍,配以祖母绿宝石胸针,通身都是贵妇的气派。

    魏岩跟在张毓敏身后,他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浅蓝色衬衫,外罩一件格子马甲。饶是如此,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不适,天气这么热,还穿这么厚,他不热谁热?

    “你们来我自然高兴,不过典礼已经结束了,不如我们来合影吧。”我莞尔一笑。

    “竟是来迟了?也罢,魏岩你就拿出来吧,反正也是要给平舒的,别藏着掖着了。”张毓敏交待魏岩道。

    魏岩一直负手而立,他一定把东西藏在了背后,我欲走到他身后,他倒直接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