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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不识愁滋味

    无色无味的毒药,真的很容易跟普通的开水弄混呢。

    甄念谣双目无神地摇了摇杯中清可见底的液体,突然嘴角挂上个诡异的弧度笑了。

    要弄到这样的毒药真不容易,她特地询问过了,要发作得越快越好不会感到太多痛苦的毒药,她就弄来了这砒霜。

    而且买毒药的人说了,这东西喝越多作用越快,因为她不肯说到底用来干嘛,所以掌柜也不能建议她用量多少,她想着无所谓,买了三大包,全部服用下去,她还不信不能立刻暴毙。

    为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她特地找了个陆府上最最偏远几乎无人会来的闲置柴房里,锁上了门,赶走了所有随侍的下人,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偏僻,安静的密闭房间里。

    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临死前应该是人这辈子最难过的时候吧,然而这样难过的时候,她竟然除了陆炳,谁也想不起来。

    她唯一难过之事,只有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想起这件事她就心如刀绞,泪流不止,忍不住啜泣起来,明明想对他说的话已经全部写在遗书中了,但是为何现在临走了,却如此想再见他一面呢。

    不行,不行,再磨蹭下去自己根本无法下决心,不以死明志,他永远都不知道她如何心痛!

    于是她举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

    “不可啊!”

    随着呯一声推门声,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人,她来的这样突然把本来胆子就不大,此时分外紧张的甄念谣吓得直接把酒杯摔了出去,噼啪碎在桌上。

    “你……你怎么进来的!”甄念谣一边哆嗦一边质问冲进来的陆婧,手都在哆嗦。

    陆婧瞥了眼桌上另一个酒壶,先伸出手来往下压了压,然后堆出满脸笑容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又怕惊着你,所以让人悄悄顶开门闩。遥遥,姐姐知道你是闹着玩儿呢,姐姐不是跟你说了么。陆炳那小子有负于你,姐姐已经去替你教训过她了,你别又想不开,回头那小子还是会心疼的。”

    “你骗我!”甄念谣说着泪如泉涌,“他骗了我多少次!多少次!我们打小拉的娃娃亲,他向我保证过多少遍一定会娶我!可是这次又……”

    没等她哭诉完陆婧一个箭步上前拿走了桌上的白瓷酒壶,拿在手里她才发现,这壶里边倒也没剩多少了。

    “还给我!”甄念谣尖叫起来,踮着脚伸手就去夺。陆婧赶忙把壶举高,一边拿胳膊挡着一边让她别闹。然而甄念谣的个性哪里是这样容易善罢甘休的,她嘴里哭叫着一堆叫人听不明白的话一边死死扒着陆婧的衣服不松手,陆婧与她推搡之间肩头的衣服都快被撤下来了。下人们也是深知甄念谣的厉害,竟无一人敢轻举妄动,陆婧眼看着自己要拉扯得形象崩坏了,干脆一仰头把壶里的液体喝了个干净。

    “你看!我喝光了!”陆婧举着壶说,“别闹了啊,一会儿我让你好好去把那小子骂个爽还不行吗?”

    然而甄念谣却像石化了一样,瞪圆了眼看着她手里的瓷壶。

    “怎么了?”陆婧不解地瞧着一脸震惊的甄念谣问。

    “那个……那个……是……真的……砒霜……”甄念谣指着瓷壶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陆婧猛地瞪圆了双眼,舌头都打结了,“不可能吧,你是在逗我?”

    往日里甄念谣瞎胡闹的时候也搞出过不少“假中毒”事件,她总会挑个人来人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乱喝东西。又一次喝泻药,有一次喝烈酒喝到昏迷,有一次喝了一丁点老鼠药,反正就是变着法要让人知道她委屈得想死的心情。

    “我说的是真的。”甄念谣瞪圆了眼说,“我这次是……真的……想死……”

    陆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突如其来的腹部剧痛脑子里猛然放空,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腰去。

    “大小姐!大小姐!”

    仆人们惊恐地蜂拥而上,彼时陆婧除了抱着肚子蜷缩晨一团,疼得大汗淋漓动弹不得之外,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甄念谣连连后退好几步,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捂着嘴哭起来。

    仆人二话不说背上陆婧往外去,另一边又使人告知老太太和大少夫人。陆王氏一听女儿出事了,差点儿直接昏厥过去,好容易缓过来了,便和儿媳妇儿一起乘轿往医馆赶去。路上她时不时地就掀开帘子催促轿夫快一点再快一点,轿夫们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到了医馆半条命都快没了。轿子一放下来,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来,下人还来不及扶她就摔了一跤。

    众人七手八脚地搀扶着老太太进屋,进了里屋老太太便一头扑到病床前潸然泪下。

    陆婧在床上不停抽搐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还时不时翻着白眼。陆王氏立马抱起女儿问一旁束手无策的大夫道:“大夫!大夫你做点什么啊!我女儿肯定还有救的!”

    “不行了。”老人摇摇头无奈道,“她一口气灌了太多砒霜,加上本身体质影响,没有立刻诊治,就是……唉,你们把她抬回去吧。”

    “不可能!不可能!”陆王氏疯狂摇着头哭喊,“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有个三岁幼儿啊!”

    大夫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登时陆王氏便哭天抢地起来,直到她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衣领,才低头一看,那是陆婧扯着她断断续续,极其痛苦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娘……娘……我不……不想死……娘……”

    陆炳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屋里仍是沉沉夜色,窗外一丝曙光也无。陆炳抹了把头上的汗,才觉身上衣裳都被汗珠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