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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12


    “然后你杀了她?”

    “还拿走了我送给她的那部手机,因为相册里有她拍摄的你的照片。”

    “试验品三号,好像是姓斋见……”他仔细想了许久才确定:“从行为主义心理学的研究来看,年纪越小受到外界干扰越少,就越有机会重塑个人性格——人的行为是可以操控的,所以我这次选了一个患有青春期综合征的对象,很瘦小,你应该没见过,无能的警方现在都没能把那句尸体找到,真可惜。我知道你讨厌昆虫,讨厌鸡以及一切带喙的生物,喜欢看恐怖猎奇类型的电影,依据斯金纳的操作性条件反射理论,我把昆虫放在斋见面前时伴随着刺耳的噪音,以这种方式让她厌恶你所厌恶的东西,看完一部猎奇电影后会给斋见意料之外奖励等等,我让她依赖于我,产生离开我便举步维艰的错觉,虽然并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但她的表现的确让我身心愉快,大概陪她玩了一个月,多少有些腻味,她唯一能激起我的快感的,就只剩下窒息前可怜的猫儿一样的啜泣了。”

    “试验品四号,早见小姐,她是在个性上和你最像的人。我是在市立图书馆遇见她的,上次给你的书是她找来的。”

    “那我得谢谢她,虽然并没有派上用场。”她挑高了眉梢。

    “早见家以前也算是簪缨世家,可惜家道中落,但她身上还保留着一些傲骨,倒不是端着架子彬彬有礼的那种,那种太无趣了,我跟她说我小的时候养过两条狗,一条是边牧,叫安德鲁,一条是黑背,叫华特森。”他坐回椅子上,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值得向往的往事,突然流露出怀恋的神情。秋间澪知道他一定不是在向往和早见小姐相处的生活,而是在怀念他儿时的两条狗——野座士一郎那句话并没有说错,他们的确很相似,共情对象是除了人之外的一切,他们都不喜欢人:“有一次安德鲁咬坏了父亲的鞋,他让仆人把安德鲁活埋了,就在我家院子后头,我才六岁,刚好到记事的年纪,后来可能是十二岁的时候,华特森咬了我的手。”他亮出手背上浅浅的疤痕:“我和父亲一样把它杀了,用的是青铜摆件,往它脑袋上一砸,烂成了一滩泥,还好当时走廊上铺的红地毯,看不大出颜色来。我当然没有跟她说这么详细,我只是说我年幼时失去过两条狗,她回忆起了自己养的宠物,我们喝了不少酒,之后我们上/床了,我想她享受着片刻的激动和兴奋,以至于她把此刻和‘永恒’混淆了。”

    “她是一个孤独的、不被了解、身居事外的人,这种迅速拉近距离的亲密关系让她陶醉,以‘惊奇’为诱饵意味着一旦这成为日常的事,‘惊奇’消失,她的激动和兴奋也会消失。她很聪明,她知道我对她的着装要求过于具体意味着我试图将她塑造成我心里的另一个人,但她还是穿着我喜欢的和你相似风格的衣服来见我,她算是这些试验品里最清醒地一个,所以我对她的奖赏就是在她的热情衰退到零度之前让她永远的停留在那儿。”

    “是的,在不断试错后,我终于发现,你是不可替代且独一无二的,只有你最贴合我的灵魂。”他站起来,缓慢的逼近她,将她一整个笼罩在漆黑的阴影里:“澪,我最终会凭附在你的身上,我们将真正的融为一体。”

    蓦地,落地窗自外由内打穿,分崩离析的碎玻璃砸向野座士一郎,秋间澪有气无力的撩起眼皮,朝他露出不屑一顾的微笑:“恐怕你看错人了。”

    他躲到柱子后,扫了一眼子弹在木地板上留下的孔洞,谨慎的环顾四周,搜寻着放冷枪的肇事者——应该不是警察,警力已经汇集到了月岛家以及发现受害人川田小姐手机的河边,热风费力的晃动着沉重的窗帘,他站在满地玻璃屑里抄着口袋,气定神闲的留下了一句:“拭目以待。”

    转身迈上二楼,接下来是一阵敲碎玻璃的动静,头重脚轻的秋间澪不知道他从哪个窗口逃走了,但她明白,这件事还没完。

    砰砰的撞门声一并撞着她沉甸甸的脑袋,密码锁被破解的声音过后,阳光从门外倾泻进来,在黑黝黝的客厅里留下一块方形的橘黄色:“澪小姐,您为什么没有接电话——”

    疑问在脚步声踏入房间之后止住了,冲矢昴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他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秋间家的原因,故作惊慌的权衡着眼前的狼藉。他匆匆走到秋间澪身边,鲜血已经在她脚边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汪,混着双氧水和酒精味:“秋间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没有从他的口吻里听出关心,他仅仅只是例行公事。

    意志终于无法支撑身体,她一斜,险些从凳子上掉下去,然而迎接她的不是肮脏的木地板,而是他硬朗的胸膛。

    她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无比痛苦的皱紧眉头,他这才发现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缸里拎出来没甩干的衣裳似的被汗水浸透了,两片苍白的嘴唇翕动:“妖怪先生,你是被luckystrike腌入味了吗……”

    工作日让代官山失去了生机,直到午休,附近工作的白领们躲避着难以启齿的传染病似的阳光窜进咖啡厅,白花花的阳光扰乱了秋间澪对现实的感知,她紧闭双眼,凉爽的车厢里弥漫着车载熏香的味道。不论是身为赤井秀一,还是身为冲矢昴,他对个人生活都没有那么讲究,蹲点的时候大概率三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不可置否的,他承认,精神和身体上的压力不幸让他染上严重的烟瘾,每天晚上都要靠酒精——他当饮料来喝——来入眠,为了掩盖身上的烟草味,他出门前会重新换件新衣服,用香水或者油烟为自己打掩护。

    他睨了一眼瘫在副驾驶上痛苦的直哼的秋间澪。

    “你是被luckystrike腌入味了吗……”

    他想他做的还是不够缜密。

    她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苍白的跟从漂白水里刚捞出来,褪去了一切颜色似的,眉尺像打成死结的麻绳,泪水从眼缝里一个劲的往外淌,被汗水打湿的秀发紧紧粘在额头和脸颊上,处理过的伤口还冒着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的往外流,蹭在车座位上,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腥味,冲矢昴安慰她:“马上到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