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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胡人的刀,形似弦月,锐如弯钩,能一刀斩断马腿,也可以轻而易举割下人头。

    周行摔下马,看见闪亮的刀光,下一刻烫热的血洒了满脸,视野尽是猩红。死人的身体陡然沉重,他一脚蹬开尸体,反手握着不知何时握在手里,仍在滴血的腰刀,以枪杵地试图站起来,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膝盖剧痛。

    刀刃是一道华丽的弧,破空带起尖锐风声,天地都是红色,他看不清敌人的脸,本能就地一滚,举枪反刺。似乎撞到了什么,又似乎沾上了什么,既热又冷,既软又硬,他不知道有没有刺中,呐喊和厮杀声忽然一弱,接着漫天漫地地响起来,似山崩石破,似江翻海涌,似雷霆震怒,似天倾地覆。

    旌旗猎猎,马蹄蹬蹬,他跟着那声音无意识地呐喊,仿佛要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

    一切戛然而止。

    周行大汗淋漓地睁眼,一灯如豆,幽幽散着暖黄光晕,似一簇篝火隔着营帐照进来,影影绰绰,朦胧幽微。

    “醒了?”

    灯火一摇,映出底下端着烛台的一只手,和后面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肤白眼黑,长发披散,一身白衣。周行一哆嗦,反手往枕下摸去,伸手却扑了个空,才想起这不是在军营,枕戈而眠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了。

    “大半夜的瞎叫什么,吓我一跳。”

    那人将烛台放在榻边方几上,烛火跳了几下,终于稳定下来,照亮一方斗室。他伸手试了试周行额温,嘀咕一句:“退烧了。”又看着他道:“怎么,做噩梦了?”

    “……”周行还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鼻端萦绕着一股清苦的气息,很是陌生,却莫名令人安心。

    他反应不过来,忽然之间似乎发生了太多,都是他既未曾遇到,也未曾预料的事。他只好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顾怀见他一脸呆木木的样子,皱起眉头道:“烧傻了?”径自把他胳膊从被子底下拉出来查脉,一边拍拍他的肩道:“能听见我说话么?感觉怎么样?”

    疼痛再度缠上,钉子一样砸进关节,又像是扯不断理不清的蛛丝,绵绵密密裹在骨头上,镂进骨髓里,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周行一下子清醒了,好歹没有□□出声,开口,嗓子里满是撕裂的干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