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朝暮脸色一变。

    “难道有人出得起比一万两更高的价钱？！”

    “你这老虔婆，莫不是在耍我们玩呢？”印朝暮的好友尤其不满。

    老鸨连忙赔笑，“实在不是我们怠慢，而是那人出了一件，举世难寻的宝物。”

    传闻乃是先帝最宠爱的华清长公主，与已故明丞相的，定情信物。

    连枝玉佩。

    后来雁南明氏被灭，玉佩也不知所踪。

    华清长公主的陵寝曾经失窃，也许就是那伙胆大包天的贼人，窃了出去，又不知怎么流落到了民间吧。

    可如今，它竟然在烟雨楼现世了！

    若是输给了这枚连枝佩，倒是输的不冤枉。好友讪讪道，“毕竟是皇族之物。换几座城池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用来赎一个青楼女子。”

    印朝暮冷笑，“不知是何人竟有这样的大神通……印某倒是想要结交一二。”

    蓁蓁忽然开口，“那玉佩，是否只是一半？”

    “正是，定情信物乃是一对。一名连枝，一名比翼，传闻中持有这对玉佩的男女，会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老鸨有些惊讶，“不过这位……是怎么知道的？”

    蓁蓁苦笑了一声，她怎么知道？

    她曾经见过的，就在兄长的书房。

    放在一个小匣子里，那匣子装饰得极为朴拙，边缘有些磨损，看得出主人时常将匣子拿出来摩挲，这样珍爱的东西，这样的无价之宝，他竟然用来换一个女子。

    这不就是话本中常常写到的，一掷千金为红颜？

    蓁蓁的心情有几分低落，看到那原本站着白雨渐的地方空空如也，更加不是滋味起来。

    这银子没花出去，美人也飞了，印朝暮心情极差，跟着蓁蓁走出烟雨楼，没好气道，“我见你一直在看那个古怪的白衣人。莫不是相识之人？”

    蓁蓁道：“是我兄长。”

    印朝暮的脸色几经变化，“你哥哥？你们兄弟俩一前一后，都来逛妓院？我看不是哥哥，是情哥哥吧？”

    蓁蓁隔着面纱瞪他一眼，径直往前。

    “赎走池仙姬的，就是你哥哥？”

    蓁蓁一惊，看来他并不是真的傻。

    印朝暮倒确实不傻，他就是比较懒得动脑子而已，左右一想，整个阁楼中最有疑点的，便是那个白衣人，通身贵气怎么也不像个普通人，若他身上有连枝佩，倒也不奇怪。

    “你兄长是何人，竟会有皇族的东西。”印朝暮饶有兴趣。

    蓁蓁默然。

    兄长不曾透露过半分，想必是不愿有人知晓。她不信，他与那些男人怀着同样的目的，只是贪图美色。

    他的眼神那样哀伤，想必又是一段她不知道的往事。

    可等她追到外间一看，却是不见白府马车的影子，只有茫茫大雪，一片一片，寂寥地飘落在地。

    “这温香软玉在怀，定是迫不及待接到家中，好好温存一番了吧……”印朝暮冷哼道。

    回到白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小秋早早就在杏花院前守着，见了白蓁蓁便是一顿哀嚎。

    “小姐啊你今儿是去哪里了，小秋都要急死了！”

    蓁蓁可不敢说自己去妓院逛了一圈，否则定会把她吓得够呛。

    她想问兄长回来没有，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万一兄长没有回来呢？

    那他带着那女子会去哪里？他赎走她，久别重逢，莫不是要一起过夜？

    这孤男寡女，在外待上一夜，恐是再也说不清的了。

    白雨渐住的地方叫做华明院，与她一墙之隔。

    带着亲手做的点心，慢步走到门前。守门的小厮不见踪影，院子里静悄悄的，蓁蓁的心，凉了一半。

    她闭了闭眼，用力推开房门。

    屋子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蓁蓁失望地往后退了一步，正要关门，却听见了一阵水声。

    她一惊，轻轻走了进去，却看见那处立着的屏风上，隐约映出一个影子。

    芝兰玉树、琨玉秋霜。

    以她的角度，能看到那人腰间往上。

    蓁蓁倏地转过身去，一股热气冲上头顶。

    “谁。”

    白雨渐倒是警觉，衣衫窸窣的声音也停止了，蓁蓁听见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