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俞琴！”

    放学的时候，大多数学生都已经离开了，但是俞琴还在教室里——老刘吩咐她给陈思昂辅导一下数学。等到辅导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放学后半个小时了。俞琴正要离开，却被麦香叫住。

    麦香是班里的宣传委员，此刻她正站在板凳上，给班级的黑板报进行上色。俞琴一回头，就看见她满身粉笔灰地跳下板凳，朝自己走过来。

    “什么事？”

    “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

    俞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陈思昂听得这话，回过头来。

    “早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麦香说，“那个……那两个欺负你的女孩，是我前一天跟她们两个说了几句关于你的事……但我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做……对不起。”

    虽然她的口气有点局促不安，但是当俞琴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退缩，她的眼睛里不存在任何犹疑，看来对她来说，道歉还是退缩，根本就不是一个需要纠结的问题。

    “那不是你的错。”俞琴背上包。

    “也有我的错。”麦香挠着头说，“而且……她们都太爱面子了，让她们来跟你道歉可能有些困难，所以我也得替她们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替人道歉并没有什么用，但是我想，总比大家都什么也不说要来得好。”

    “嗯。”俞琴说，“我不在乎，忘了这件事吧。”

    麦香还想说什么，但是俞琴已经朝门口走出去了。

    “哟！”陈思昂有些尴尬地朝她打招呼，“今天还去音乐社吗？”

    “不去了。”俞琴说，“没什么用。”

    “真是的，这种事情还管什么用不用啊……哎，喂，别走那么快啊！我跟你一起走到楼梯口。”

    “还有事么？”俞琴扭过头说。

    “早上的事……”陈思昂说，“你真的不生她们的气？”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跟她们太不一样了。”俞琴说，“这是我的原因，不是她们的错。”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俞琴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下了楼，陈思昂耸了耸肩，转身上楼。楼道里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不断回响着，俞琴走到底楼的时候，仍然能听见陈思昂的脚步声。

    第二天一早，俞琴到学校没多久，陈思昂就把一张纸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这是一张黑白音乐社的入社申请书。

    “我对社团活动不感兴趣。”

    “我知道。”陈思昂说，“我们社只有三个社员，而且已经连续三个学期没有新人加入了。如果这个学期再没有新人的话，就要自动解散了。”

    “所以……”

    “所以，想让你挂个名。”陈思昂说，“不想参加活动也可以，只要每个星期在活动室出现一次就行了，你在那边做作业也行。”

    陈思昂以为这个要求算很低了，但是俞琴沉默了很久，陈思昂才意识到，对于一个实用主义者来说，任何麻烦都是应该被避免的。

    “帮个忙吧。”陈思昂说，“算我欠你个人情……虽然你近期可能不需要我帮什么忙，不过这个人情我总会还上的。”

    “好吧。”俞琴说。

    俞琴这辈子最讨厌的事之一是欠人情，不过她不讨厌让别人欠她请，很久以前她就意识到，对于社交能力欠佳的人来说，这是一种狡猾的，让自己不至于一直孤立无援的方法。

    俞琴拿起笔，非常迅速地填好了入社申请表，将它交给陈思昂——一旦决定了做某件事，她就决不会拖拉。

    “这样就好了吧？”

    “嗯，人情我记下了。”陈思昂说，“今天下午老师估计会检查，记得去活动室，免得老师来查的时候你不在，被看出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