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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不真实存在

    他冲在最前面,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仿佛一道圣光降临在那高地上,他只是要冲上去,死灵的手缚住他的全身,自顾自的心惊胆战,不具意识地为身后的人挡下了子弹,瑞尔倒下了,血液在他的肌肤上流淌,像风吹拂在体表,在这黄土堆积,夕阳染天的地方,凄凉把天灯拉黑,留给人狭小的空间回味被责骂。

    只是为夺取那寸土高地,我的生命到此为止,价值仅是如此吗?

    他渐的要合上眼,强烈的后悔感乘着眼缝侵蚀他的脑。他睡了一觉,在梦中,他见到另一个瑞尔取代了自己,他活得是那么优秀,向自己走来,“那不是你的错,只是出了些差错,但差错的起因不是你。”,自己用弱小的声音反问:“如果我还能活,你是否还能取代我呢?”那一方是沉默,紧接着讥笑。

    瑞尔咳嗽了两下,醒来了,心跳加速。这里是停放战友尸体的房间,灯光昏暗,刚拿下这座城,可是来不及庆功,因为一年时间过去了,弗尔卓已被德克萨侵占了大半的领土,而他们的王,拒绝了签约,选择自缢殿中。

    “你没死。”这人冷冰冰地说。他坐在一把椅子上。

    “你在这里干嘛?”

    “你是谁?”他转而问。

    “你替我挡了子弹,你居然没有死。”

    瑞尔注视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男人埋着头,像被地下的魂佝偻着脑袋,冷汗直落,脸色发白,他的话语冷得像冰。

    “我们连要拉下来作‘敢死队’,

    这里守不住的,我们垫底把这里埋上炸药,和敌人,同归于尽。”

    他的汗滴在了地板上,震动感传到瑞尔大脑。

    “赌城,呵,看来我们也要把命赌在这里。都是无用功。”

    “我原以为,子弹没打在我身上,这样走运,看来不太会死……还是,没能摆脱死的命运。”

    “连,庆功宴都没能搞上,就这样去死。”

    “就这样……死在这个满是尸堆的地方,生前要挤人海的街,死后要挤魂场的道。”

    “我究竟,是为什么要到这个世界上来?”

    “你来这,是为了躲在这里?”他闭上眼,不想看他一眼。“那就逃去吧,当一个逃兵。”

    “不,我不想当逃兵。”

    “但我又不想死。”

    “你真是怯懦啊……”

    “难道你就不怯懦吗?!”他以仇人的眼光审视地上的自己,活着,似乎只是作为让自卑填充自我的容器。

    他是一个从来不开枪的士兵,认为没有资格夺去别人的性命,他不想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在最开始的战斗中,冲锋时,也尽量站得靠后,他不把自己的行为称为“战斗”,只带着“但求一死”的愿望上战场。也许,为己愿望而上战场就可称之为“战斗”,这是他最后的,可以带给自己一丝慰藉的念想。即便每次自我揭穿时,巨痛难耐,他也还是会这么想。他想死,因为他是只会带给人痛苦的祸害;他怕死,因为他是仍然渴望爱的生灵。他常把自我存在的意义附于他人的生存之上,他习惯把一切都附于别人,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一次次地从死人海中翻身,换气,意识到那些记忆力刻录着自我印记的人从此烟消云散,不再能话,他便痛苦地发现,自己一直在那个没有光照聚的地方,未曾挪步;他便痛苦地抗拒,不晓得自己是谁。也许,他从出生那刻起就是没有身份的,因为每个人是死是生都是如此飘忽不定。他恨透了自己,不再抱有苟活贪生的念想,挺在冲锋的最前线。可是最后,他还是从死人堆里翻了一个身而已。

    ……

    “我留下来。”瑞尔说。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许多张脸显得惊诧。

    “你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