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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从赵怡家出来,唐粒又跑了趟邹美凤家。邹美凤下乡演出了,邹父也被人请去跑堂会了,唐玉跟邹母闲聊了几句,放下东西也就回来了。

    自行车骑到住处附近,远远便看见祁振站在车旁。

    古老的街道两旁,是高低错落,富有年代感的房屋。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枝丫,张牙舞爪地伸向湛蓝的天空。

    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衬得整个人益发修长挺拔。旁边有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姑娘在跟他说话,他表情淡淡的,有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直到看见她,忽然就笑了,用手指了指唐粒的方向。

    那姑娘向唐粒看过来,随即便悻悻地走了。

    “……我爱人,不比你漂亮十倍?”

    唐粒拧住自行车刹车时,只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喊我去歌厅跳舞,想什么呢,我自己爱人这么漂亮,能跟她一起去跳舞?”祁振接过自行车,顺手牵住唐粒的手,发现她手冻得冰冷,不禁说,“出门也不知道戴个手套?”

    “出来忘了,想着没几步路,也就没回去拿。”

    “怎么没把自己给忘了呢?”

    唐粒扭头挑眉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变嚣张了?”

    “这不老婆都娶到手了,不用再装孙子了。”祁振笑了,牵着唐粒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唐粒其实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曾经给过她一个信物,约好了去海岛上救她。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问。

    甭管记不记得,你听听这人说的话,其实还是那个拽得二五八万,要带着兄弟去海岛救人的少年呀。

    中午约了去唐米那里吃饭,俩人过去的时候,唐米正撸着袖子在剁鸭子,小粉团一看见他俩,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先是软软地喊了声小姨,然后就揪着祁振的裤腿,“小姨父,讲故事。”

    这孩子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祁振了,连妈妈和小姨都要往后靠。

    “我记得祁振小时候就是个孩子王,咱们宿舍大院里,哪个孩子都听他的,没想到长大了,还这么招孩子喜欢。”唐米感慨道,“真没想到,你俩最后会走到一起。”

    唐粒拿了一大块生姜,放到水龙头下冲了冲,取了把刀开始刮皮。

    水鸭子炖汤容易有腥味,多放些生姜片,不但能把腥味盖了,鸭汤还会特别的清甜鲜香。

    “我喊了唐麦,她说有事不来。”唐米顿了下,说,“我瞧着昨天赵英杰脸色不太好看,也是怪我,忙昏头了,忘记跟她说你俩昨天下定了,赵英杰怕是有点想法。”

    本来新女婿头一年上门拜年,家里是得好好招待着的,可因为唐粒他们下定的事情,唐国顺夫妻俩怕是都没好好跟赵英杰说几句话,就连回礼,尹巧芬都给忘了,还是唐米拾掇了给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照安县的风俗,大年初二下定是不用挑日子的,错过这一天,就得找先生认认真真地挑日子,唐粒和祁振哪有空这么折腾。

    “你别多想,唐麦没准是医院忙着走不开。”唐粒于是说。

    其实在她看来,赵英杰这人就是从小家里太宠着惯着了,工作又顺顺利利的,特别前些年,当驾驶员的,谁不得好话捧着?简单来说,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才别别扭扭的。

    不过黏黏糊糊的性子,也有好处,就唐麦那火爆性子,换个一样针尖对麦芒的,怕是家里天天得吵得不可开交。

    门外忽然有人提着声音问:“请问,唐米同志在家吗?”

    唐米手上一顿,看了唐粒一眼,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唐粒莫名觉得她刚才那个眼神,瞧着像是心虚,然后就听见小粉团在那儿说了一句“杨叔叔又来啦”,唐粒走过去,蹲在小粉团面前,压着声音问:“杨叔叔是谁?”

    小粉团:“买糖,买玩具,买小人书的叔叔。”

    唐粒捏捏小粉团嫩嫩的小脸蛋,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唐米正跟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外面说话。

    男人高高大大,戴副眼镜,长得挺周正,手里还拎了东西,看样子似乎是上门拜年来的,不过唐米似乎一直在推拒,没接他的东西。

    唐粒转身回去继续做饭,过了一会儿,唐米手里拎了一兜鸭蛋回来了。那个男人刚才拎的可不止这么点东西,唐粒估摸着,唐米可能是推拒不过,只好意思着拿回来一些。

    “那是谁啊?”

    唐米迟疑了下,说:“夜校的老师。”

    说是老师,比她还小两岁,其实是县城中学里的老师,晚上加班来给他们上课的。唐米一心想要多学点,平时上完课回家还会自己复习做练习,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就等到晚上课间休息的时候再拿来问老师。

    这位杨老师很耐心,每次都仔细给她讲解,后面见她这么用功,还给她找了些其他的资料和辅导用书。唐米想着无功不受禄,就偶尔带些自己做的东西,炸好的带鱼啊,酱好的鸭子,或是唐粒公司里分发的草莓啊什么的。

    一来二去的,俩人也就熟悉了。

    后来有一天,杨老师上菜场买菜,恰好路过出租屋,就在门口跟唐米碰见了,唐米请人进屋喝了杯茶。

    她这屋子虽说不卖带鱼了,可大门都敞开的,人来人往的,倒也不用怕什么瓜田李下的。而且,其实一开始唐米压根就没往这上头想,她一个离了婚的农村妇女,还带了个孩子,人家杨老师年纪比她还小两岁,虽说还没结婚,可怎么说跟她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哪知后面杨老师经常从她这儿路过,菜场里买了什么好东西,也给她捎一点,还经常给小粉团带点糖啊,小人书啊什么的,有时候来得早,一坐坐一上午,给小粉团讲故事,教小粉团认字。

    慢慢的,唐米可不也就咂摸出来了嘛。

    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唐米也有意识地开始疏远了。哪成想他今天还来拜年送礼,还非说这些鸭蛋是特意在乡下淘的双黄蛋,是他这个长辈给小粉团的心意。

    唐米实在推辞不过,只好拿回来了。

    她要一样东西不拿,那人就不肯走,俩人杵在巷子里,屋子里妹夫还坐着呢,像什么话。

    “这人是一直没结婚吗,家里什么情况?”唐粒问。

    “原先有个对象,谈得差不多,都商量下定了,结果那姑娘临到头了反悔嫁给个暴发户了,他说他心灰意冷,也就一直没再考虑这个事。”唐米给灶里添了根柴,“不过这都跟咱们没关系,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现在就想着好好拿个毕业证,别让你那些钱白花,还有就是,好好陪着小粉团长大。”

    唐粒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再说什么。

    午饭后,隔壁胡嫂子张罗着带小胖墩儿下乡看他爹的演出,小粉团眼巴巴地看着隔壁,显然也想去,唐粒跟祁振一合计,反正他俩也没事,安县大街上人挤人的,也没什么好逛,干脆一起去乡下看戏。

    这下不但可以去看戏,还能坐上小轿车了,俩孩子开心得蹦蹦跳跳。

    同样是看戏,去年跟今年的心情可以说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