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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路歇很快就发现安那其变了许多。旧日看得亲切的装饰消失殆尽,一路上一个熟悉的人也没见到。还有那人口中的什么晚会——他在这里呆的那几个月里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回事。

    在推开那扇厚重木门之前他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扑面而来的浓烈信息素味道刺激得后退了一步。

    其中最叫人无法忽视的是一股子燥热的土腥气,他由此联想到干死在烈日底的蚯蚓。

    厅内的景象像是一个臆想症患者光怪陆离的幻觉——带着诡异沉醉微笑的人群在舞池中轻摇慢晃,空气被裸露的皮肤炙烤着,不断升温。

    他在舞池深处找到了宋孚。

    这并不简单,因为宋孚上身下身各有一人在辛勤作业,他都是靠着露出来的那点儿微秃的头顶把人认出来的。

    目标明确后他立刻走向那边。几乎在同一瞬间,人群里悄无声息闪出了几个人。旋转灯灯光每把周边照亮一次,他们离这边的距离就更近一分。

    感觉到异样后路歇放慢了脚步。

    伺候上身的那位女性beta应该是哪儿弄得宋孚不舒坦了,突然被一把掀开。底下那位躲避不及,闷哼一声一齐被从宋孚身上秃噜下去。

    宋孚整整衣衫,掀起眼皮看向不远处的路歇。似乎是觉得好笑,他以手掩唇低下头去。

    “宋老板?”路歇不再往前。

    宋孚好半天才重新抬起头,嘴角仍是翘着的:“在里边过得如何?”

    “……托您的福。”

    “跟我这边比呢?”他弯腰抓起女性beta摊在自己脚上的头发,把人从地板上拽了起来。“你看她怎么样,比得上监狱里那些omega吗?”

    “我记得您不玩这些。”路歇按捺住烦躁。

    “是吗。”beta又重重摔下去。“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我这儿了。看你挺急,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那当然还是要照您的规矩来。”

    “你的意思是你还有钱付账?不对吧,那九千万你都还了?”

    “我现在还能拿出一百支抑制剂,够两个问题。”

    “噢。”宋孚一招手,旁边有人立刻递来了纸笔。“地址写上,我让人去拿。”

    “您很急?”

    “不。”他点燃了一支烟。“是你急。”

    犹豫了一瞬,路歇飞快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字。

    宋孚看过,把纸一卷用打火机烧了。“去拿。”

    “是。”

    “你问吧。”他转向路歇。

    路歇深吸一口气。“海蒂在哪儿?”

    “那姑娘摊上你也算是惨。”宋孚撇嘴,“地址你肯定没听过,你那新姘头应该知道——有人前几天在月湾坛见过她。下一个。”

    “离境通道什么时候开?”

    “今年明年都不用指望了。明白告诉你也无妨:你就别想着急流勇退了,现在除非你死,他们不可能让你走出中央区。”

    路歇舌根发苦。

    沉默片刻后他点头:“明白了。今天来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希望没给您添太多乱。”

    “不用客气。谅你在牢里蹲太久什么也不知道,我再免费赠送你一个消息。”宋孚向前倾身,双手交握撑住下巴。“蒙景安上次拿了我消息现在也没付钱,还反倒出卖我。因为他,安那其差点被人端了,好久才喘过气来。我想报仇,可现在又动不了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死死缀在路歇身后的几人不再遮掩,光明正大亮出了腰间的枪套。

    轻佻慵懒的爵士乐仍在舞池中流淌。妖异的蓝色灯光铺洒下来,照亮路歇鼻尖上的一层细汗。

    路歇这时才承认自己太过冲动——他又犯了老毛病:对人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抱有幻想。

    宋孚掸掸烟头。“我估摸着把你留我这儿,再跟他说话会方便许多。”

    路歇挤出一个笑,“……以宋老板识人之能,一定清楚我跟您在蒙景安那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能弃了您,自然也能弃了我。”

    “哦,是吗?”

    “您自有论断。”

    宋孚拍膝大笑。

    “他弃了不是更好?现在我这儿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一个名器镇镇场子——一个omega的价格差不多也能抵上安那其的损失了,我不算亏。”

    路歇在余光里看见一个黄毛双手持枪走上前来,随即听见抵着颅骨的一道“咔嚓”上膛声。

    宋孚亲切道:“我记得在门口做接待的那个成凌最近小动作挺多?给他穿件‘烟花背心’,再让他把小路停这儿的车开到二区那边的水库边去。”

    路歇的大脑因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而放空了一瞬。

    那台车要是真就这么被炸了,蹇予悯那张面具脸会不会露出一丝肉疼的表情?

    身量单薄的omega听从指令转过身,似乎是束手就擒了。

    “先把他放到地下室去,别把脸磕着碰着了。”

    几个人应是。黄毛仍举着枪,“给他上副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