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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他说着把书包背到了胸前,蹲下/身冲李无恙拍了拍自己的背。

    可李无恙却是去抓他的手,全然不顾伤处。

    江未无奈道:“我是说小安牵我的手,你到我背上来。

    手都受伤了,怎么牵手呀?”小家伙像是没能理解似的,固执地要把自己的手送进江未手心。

    江未又没辙又好笑,干脆反手直接扣住小家伙的腰,把人按在自己脊背上,微微一用力地起了身。

    李无恙扑腾了两下,而后小心地搂住了江未的脖子。

    “抱稳咯。”

    江未叮嘱着,拉过弟弟的手。

    后颈处忽而一阵温热,似是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贴了上来,他无声一笑,手里牵一个,背上背一个,迎着朝阳一步一步下山而去,那不算是江未记忆里特别有趣的一次出游,这个城市里的游乐场对他这个年纪的来说已经没有多少的吸引力,却可能是他这辈子印象最深的一次游玩了。

    那一天李无恙像个被拧上了发条的小疯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旋转木马上,每次转到江未面前,就喊一声哥哥。

    他不知喊了多少声“哥哥”,回去时嗓子已然沙哑。

    至安偷偷凑到他耳边说:“无恙弟弟怎么了呀,为什么一直喊哥哥?”旁人眼光怪异,不时发笑,似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傻小孩,可江未的心在这天寒地冻之间,却暖暖涨涨的。

    也许是他从没说过话,想这一次就将曾经欠缺的补回来,也许是他不会再说其他,只能用这单一的词汇表达无尽的欢快。

    但终究李无恙第一次呼唤的人,是他这个认识也不过短短数月的非亲非故的哥哥。

    他开口说话的事情惊动了整个李家,外出归来的第二天,李家家长就大张旗鼓派人地将他接走,像是要检阅他开口说话的成果,可不到半天时间,小孩又被司机送回。

    李管家语气惋惜:“在祖父祖母面前一声都没有吭过,老夫人本来还抱着很大希望能听见一声‘奶奶’呢!”江未想象到李无恙被一大圈亲戚包围着观看着,要他开口说话的样子,心头顿时堵得厉害,忍不住道:“怎么能一下子就要求那么多,他能开口说话就已经是个难得的进步了,现在难道不是再去请心理医生过来才更合适么?要想真的恢复交流能力,他自己练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需要心理医生引导的吧?怎么可以直接就让小孩喊到每个人头上去?”李管家称“会安排心理医生的”,只是这心理医生的事宜还没提上日程,李管家便给江未又下达了个任务。

    待他说明情况后,江未脸都有些微微扭曲,“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的意思是,要我以后搬去无恙房里睡?”李管家无可奈何道:“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在少爷那边有些东西是不能开先河的,有些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也就不会去惦记。

    可你上次让他跟你睡了一宿之后,他一人就再没睡安稳过。

    “你恐怕都没注意,他这几天夜里都要跑去你门口呆着,就盼着你能发现他给他开门,回回都是下人们看见了他睡在门口把他抱回去的。

    你要是不搬过去,我们这些人受折腾都不打紧,可少爷的身体,我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你我都是为李家干活拿工资的,少爷终究是第一位。”

    江未搬到李无恙房里的第一天晚上,原先那一床小被子小枕头,全都换成了崭新的大件套。

    小家伙很端正地坐在床中央,目光紧紧跟随着江未的身影,澄澈安静。

    江未有片刻恍惚和茫然。

    不得不承认,在李管家说了那番话时,他是心疼和心软了。

    这两种柔软脆弱的情绪,与李管家最后那点暗示一起,吞没了他心中原本的那点抗拒。

    他很喜欢无恙是真的,心疼和心软也是真的。

    他这个年纪,已经有了私人空间的意识,已经开始渴望拥有独立的空间。

    自家中没那么多卧室,他与至安住一个屋,偶尔像是打雷或是至安生病脆弱时,兄弟两个才会挤在一块儿,两人睡一张床,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一点点无力感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