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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

    “张剑亭,别在一边看着,过来帮忙!”明玉吼着,极有气势。任是什么人也想不到,平时那么清清冷冷的人,也会有这般的时候。

    只是关家双棒听了一吐舌头,却熟悉得很,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军中的时候了。白明玉呼喝起手底下的兵士来,可是半点也不输给男人,任是谁也得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不去!”张剑亭硬着,只站在院子里,望着屋里的灰尘弥漫,无论如何都不肯进去,那里看着实在吓人。

    “好了,明玉。张公子是客,这里这么腌臜,哪里能教他伸手呢。”海沧倒是呵呵笑着,全不以为意。

    “若不是他,哪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的?”明玉气着,被呛得咳了几声。

    “罢了,明玉,你也出去吧。我自己来就是了。”海沧似乎在抚着明玉的背,帮她顺气。

    “你去将那床放下来,我来收拾地面。”明玉倔强,待不咳了,自去做事。

    天色已经晚了,月亮正虚着,在枝头斜挂。

    杨怀启瞅了瞅身边的张剑亭,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张少侠,我们,好像给人家添麻烦了。”他确实已经知道了关海沧与白明玉的身份,也确实没有想到,那样的两个人,居然住得这么简陋拮据。那普通的农家小屋里,竟连客房都没有,还得主人家现收拾原本作为杂物间的房间出来给他们两个不速之客来住。

    “添麻烦的是你!”张剑亭也不客气,“关霆关霖屋里还一张大床呢,若是我自己,一样可以住的。上次我就是在那里住的。”

    “哦。”杨怀启委屈,又摸了摸耳朵。

    “你住那床,爹住哪儿?”关家双棒正抱了一堆杂物出来,听见张剑亭的话,反驳,“上次给你住是因为爹不在。”

    “关海沧自然是与白明玉住一起的!”张剑亭奇怪,说这话时,心里忽然打了个结。他忽略了那点不适,眼睛转了转,狡黠的笑了,“怎么,难不成关海沧总被白明玉罚了和你们住不成?”

    “白姨那是闺房!哪能去住的!”小哥俩将自己爹的话来斥责张剑亭,不满得很。若不是这个家伙,他们哪用得着晚上还要这么辛苦?

    张剑亭听了却冷笑:“好大的架子,难道关海沧还得应招了才能去?”

    “不许你再胡说!”关霖扔了东西就扑张剑亭身上去了。

    张剑亭不妨,被关霖扑个正着,身上一直保持着干净的衣裳瞬时脏了,锦亮的蓝被扑成了灰色。于是一大一小的就那么缠在了一起,不顾形象的“厮打”。

    关霆见关霖已经得手,也就不准备再插一脚,摇了摇头,对看热闹正起劲的杨怀启说:“先生,若是没什么事,麻烦帮忙提些水来,怕今天晚上水要不够用了。”

    杨怀启诧异的望着此时小大人一般的关霆,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关霖,不许胡闹!”关海沧喝住了两只泥猴,看着也已经快要与关霖一样分不出颜色来的张剑亭苦笑,“张公子,关某教子不严,还望张公子勿怪。”

    张剑亭一手拎着关霖,把人“丢”到了地上,只是冷哼了一声。

    “只是,张公子,杨先生,”海沧喟叹,“关某知道世人多对明玉有误会。明玉与关某尚未成亲,关某焉能逾礼?关某一直与关霆关霖同室而住,明玉尚是云英之身。明玉洒脱,不畏人言,是关某害了她,实在惭愧。”

    张剑亭与杨怀启从未想到会听见这样的一番话,更没想到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乌七八糟什么都有的,竟没半点真实。

    “真是怪了,你们既然什么都没做,外头怎么会传得那么不堪?”张剑亭脱口而出,皱着眉不解。

    海沧低了头,神情黯然,注视着脚下一片明月清霜:“是关某的错,害了明玉。关某曾经重伤,几成废人,不能自理。是明玉不惧流言,不避脏污,贴身照顾关某半年之久。”

    “那些流言蜚语,就是那时传出来的?”张剑亭愕然,怒极,随即大笑,又立时止住了,神色狞冷,“真是一群腌臜无赖!你有什么错?白明玉又有什么错?都是些宵小之辈干的好事!也亏了你们竟然忍了这许久!若是我……哼!”

    海沧却是满心无奈。张剑亭可以快意江湖,他与明玉却不能用同样的方式面对朝堂百官。若当真能够像张剑亭一样快意就能了事,早有人给他们压住了,何至于被人传得不堪到了现在这地步?身份地位也无可奈何的事情,其实很多。

    杨怀启听了关海沧肺腑之言,垂首沉思,不觉肃然起敬,向关海沧深施一礼:“关爷,关爷与白小姐的事情,杨怀启感佩。”

    “杨先生多礼了。”海沧闪开,却不受那一礼,“杨先生能够明了其中真相,关某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我只是一介农人,实在不敢受杨先生的礼,还望杨先生勿怪。”

    张剑亭也把杨怀启拉起来,随口说:“他那人就是这种脾气,从来不受人拜的!真把自己当做普通人了呢!连我爹向他施礼他都不受!你也不用对他那么客气,直接叫他名字就行了!”

    海沧大笑:“还是张公子说的是,杨先生实在不用太客气拘礼了。”

    几个人正说着,明玉也自屋里出来了:“行了,都收拾好了。张公子、杨先生,委屈了,就先凑合住一住吧。”

    杨怀启总觉得,自己打扰了人了,害得关家折腾了小半夜。倒是见着张剑亭半点不客气,对着关家夫妻也是傲气着。按说张剑亭本是县令的儿子,对于官场应该比他这个纯粹的江湖人更注意一些,怎么偏半点没那些习气呢?倒是张家怎么教育出来,也值得想想。

    晚上被阴冷的屋子冰得睡不着,杨怀启翻了几个身,实在熬不住,坐了起来。一转头,正看见张剑亭也正大张着眼睛,看样子也是个睡不着的。于是索性攀谈起来:“张少侠,也睡不着么?”

    张剑亭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问题不屑一顾。杨怀启说的简直是废话。

    “嘿。”杨怀启讪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张少侠,这关家,就住在这种地方?”

    “嗯。”张剑亭这次连白眼都懒得奉送了,只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