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这三个字江思缘不知在多少人口中听到过。恨她的人不少，诅咒她早点横死的人更多。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只要那人不到她面前用剑指着她的脸骂，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这三个字从林寒嘴里出来，却那么掷地有声，仿佛砸在她的心脏上。说到底，不论是小说里的林寒，还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林寒，都只是想把江思缘附加在他身上的痛苦还回去。如果她是林寒，她只会比他做得更绝，更狠。

  然而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不管以前她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此刻的她就是江思缘。

  林晗这幅脆弱的身体里装着的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而是一个随时可能威胁到她性命的灵鬼。她没有万全把握让林寒日后都不觉醒鬼器的力量，那东西一日在他的魂魄里，她便一日都不能松懈。

  昨日与凤锶说的那段话虽然有些莽撞，但依凤锶对江思缘的重视程度，只要是关系到江思缘的事情，即便是捕风捉影，她也会正视起来。

  她不能时刻待在红鸾宗，林寒也不是她可以随身携带的物品，一旦他离开自己的感知范围，是生是死便不是她能掌控的。

  凤锶命她去玄机剑派闯剑塔，无非就是找个由头让她暂时离开红鸾宗。钩寒玉虽说效用残忍，却不会伤人性命。倘若她不喂林寒吃下，那她之前说与林寒命运相系的话便都是胡扯，到时林寒将必死无疑。

  如今钩寒玉没有发作还好，一旦发作起来，她和林寒的仇会越结越深。林寒的自尊心很强，强硬的手段只会使他越发记恨自己。然而出自思道殿的他，软肋也非常明显，若能加以利用，不是没有可能抽掉他的硬骨。

  江思缘思索之际，手指下意识地在林寒的脸上轻拭，回过神发现自己擦去了他眼角的泪迹。

  分明被毁去金丹时还要强得很，思过崖上被分筋抽骨也不见掉一滴眼泪，只不过换了一具皮囊，就成了爱哭鬼。

  “小寒儿口是心非得很，嘴上说恨，说不要，真正需要的时候，又缠得人死死的。”江思缘轻眯了下眼睛，暗示性地点了点自己结出薄薄一层痂的唇角，看着他渐渐发白的脸，颇为无辜地说道，“虽说没有用灵器纪录下来，端看这痕迹也知晓昨夜主动的是谁。我都未说什么，寒儿倒是恶人先告状了，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负责任吗？”

  林寒脸上的神色一时间十分精彩，“你是说……昨夜……是我？”

  “寒儿可真是忘得干干净净。”江思缘拨开衣襟，露出脖子上的淤青。肩上的鞭伤还未完全好，伤口周围的淤青大|片，一夜过来早已波及到脖颈。

  她本意只是用这障眼法迷惑一下林寒，可却低估了天棘鞭的威力。白|皙的脖颈下面一大|片青紫之色，不说有多骇人，却远远不止是斑驳暧昧。

  至少在林寒的眼睛里，江思缘身上的淤青更像是被人施虐所成。

  金丹期修士伤口恢复速度不慢，一夜过去还能留下这种程度的淤青，只能说明江思缘在和他同床时锁住了自身修为，并且撤去了护体真气。

  可这怎么可能？

  就算他被红雾迷了神智，只要他稍微回神，锁住自身修为的江思缘将处于危险境地。修真界之人，即便是在自己道侣面前，都不会撤下护体真气。江思缘是疯了才会为了放任他做那种事情，而以身犯险。

  何况他怎可能做出此等荒|yín无耻之事！

  “寒儿不信我。”江思缘在林寒眼中看到毫不掩饰的怀疑，解开他身上的术法，牵着他的手指覆在自己的腰带上，压低嗓音诱|惑道，“那你，可要一探究竟？”

  林寒手指像触电一般顿时就往回缩，却在看到江思缘嘴角的幅度后，收住了退意。

  他不信江思缘。江思缘就是算准了他不会看她的身体，才这般蒙骗他。在江思缘眼里，他就是个玩具，怎么可能为了他撤去护体真气。

  可若当真是他主动做了那等禽兽不如之事，那他日后……日后与江思缘结契又有何妨！倘若不是，他死也要拉着江思缘陪葬。

  林寒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江思缘轻轻掩眸，覆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腰带。

  血红色的衣衫从身上脱落，林寒眼睫飞快地颤了一下，余光瞥见血红色的中衣，猛然提起的心脏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