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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她在亲他(三更合一)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后要是想求徐海州办事儿,不把乔家老两口伺候好了,哪有谈判的筹码,孰轻孰重两口子心里都有数。

    牛巧丽忍着心中不快,谄笑着:“行嘞行嘞,没问题,我这不是觉得路远怕咱妈辛苦嘛,啥事都亲力亲为说实话我也累,那就给咱妈,正好我也歇歇。”

    说完就从兜里掏了一叠毛票,交给吕秀华:“妈,这是咱家这个月剩下的钱,都给您了。”

    把钱交给吕秀华,简直比剜了她的心口肉还疼!

    吕秀华赶紧接过,手都是颤抖的。

    可牛巧丽不是傻的,自然听出了徐海州的画外音,虽然觉得两个老东西没必要投入太多钱和粮食,可徐海州这样本事通天的人,她往后肯定得求人家办事儿吧?

    求人办事就得拿出态度,就得完成人家交代的“任务”。

    最后没忘记提醒他最重要的一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海州,咱两家多多走动啊,别生疏了!”

    徐海州笑笑不说话。

    热脸贴冷屁股,牛巧丽心里挺不是滋味,不过想想徐海州的人脉……哎呀,人家那么牛气,高傲点也合理不是?

    得,以后得把两个老东西当成祖宗伺候咯!

    饭后牛巧丽主动揽了洗碗的活儿,乔露拉了徐海州到一边。

    “哎,要她真带着亲戚朋友来城里找咱咋办?”

    徐海州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放心,不会让她占到便宜。”

    有这句话,乔露就放心了,朝他竖起大拇指:“那就靠你了。”

    一家三口临行前,吕秀华两眼泛红,哭得止不住泪。

    想到两个女儿为自己做的一切,心就如钝刀一样割着,又慢又痛……

    “到城里了好好跟海州过日子,好好把我乖孙带大,妈这辈子没什么愿望,你和你二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妈就知足了。”

    “还有。”吕秀华抹泪道:“回去见到你二姐,记得跟她说,爹娘一直都在意她,让她别……别多想……”

    乔露心情复杂地应下:“好,我会的。”

    关于二姐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原身可以说从小看到大,父母长兄的偏心,让乔燕憎恨乔家的每一个人,乔露虽然是例外,却也不是没有被她讨厌过,但最恨的,是父母。

    乔燕考大学也是为了在父母面前证明自己,证明他们的眼光有多差。

    疼爱的大儿子小学毕业,一辈子只能是面朝黄土的农村汉;最疼爱的小女儿,也总在作死的路上挣扎。

    只有她,她才是最有出息最懂事的一个,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偏偏她是最被人忽视一个……她怎么能甘心,怎么能……

    向来沉默寡言的乔跃富难得煽情,嗓音有些沙哑:“安心去吧,你妈有我照顾,安心跟海州过日子,别忧心家里的事……”

    “好,那你们俩保重,有什么难处随时来城里找我和二姐。”说罢看向姗姗来迟的牛巧丽:“嫂子,照顾好爹娘。”

    牛巧丽刚洗好碗走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热情地揽住吕秀华的肩膀:“哎!好嘞好嘞,你们尽管放心!爹娘我会照顾好的,放心地去吧!家里有嫂子和你哥在呢!”

    最重要的是,以后有好处一定要想着娘家人啊!

    乔露皮笑肉不笑,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一半。

    天边汇聚了最后一片黯淡的云彩,离别除了伤感,还有一丝令人向往的期待。

    尽管往事不堪回首,属于她和徐海州的未来将会是美好的。

    日薄西山,黄昏渐退,风吹来掀起衣摆,掠过皮肤有点冷。

    徐海州一手牵乔安,一手握住乔露冰凉的手,轻轻柔柔摩挲起来,似安慰,似温暖她。

    他们彻底道别过去。

    “乔露,我会给你幸福。”

    乔露破涕为笑,没好气地拍他一下:“好端端的干嘛突然煽情。”

    弄得人更想哭了。

    他却笑着说:“这是承诺。”

    也是誓言。

    乔露捏紧怀里的介绍信和户口本,转身离开。

    至此一别,两个人真真正正地成为了夫妻。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他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

    翌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民政局大门一开,两口子是第一个领到证的新人,之后紧赶慢赶把家搬了。

    徐海州住的院子以前其实不是大杂院,解放前是有钱人的大宅子,经历了一段特殊时期,大宅子被改造成了杂院,原本一户主人家,分给了八户人家,十几口人住。一般情况下一户一间,像刘姐那样的老土著就有两间,徐海州家也有两间,一间也就十二三平方的样子。

    院子地面铺着青石砖,因为年代久远以及各种因素,时常能踩到空砖,一到下雨天走路就得很小心,不然溅你一脚。

    徐海州借了辆三轮车帮老婆儿子搬家,三轮车骑行到院门口门口,邻居们热情地上来帮忙,一双双眼睛探照灯似的在母子俩脸上来回打转。

    “铁树真开花了?”一点征兆也没有啊,睡了一觉起来就听说徐海州要结婚了,娶的还是个带娃的小寡妇!

    刘晓红得意地笑起来:“那可不,人家男同志都二十五了,这时候不开哪时候开?”

    “啧啧,真是乔燕那带孩子的妹子?”

    刘晓红:“可不是!”

    “嗬!一婚配二婚?海州那小子同意啦?”

    刘晓红斜睨她:“不同意那能结婚吗?瞧你说的,乔露多好一女同志啊,配海州怎么就不行了都什么年代了,没听广播里说吗,那新闻里都说要主张现在的年轻人自由恋爱,谁还讲究什么头婚二婚。”

    在这大院里,刘姐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她辈分高,还是烈士家属,谁家有难她都伸手帮一把,很是受到邻居们的尊重。

    如果说乔露和徐海州不配,那不就是说刘姐这个媒人没当好吗!

    几个老姐妹当即附和她:“配啊怎么不配,郎才女貌,可不就是配嘛!”

    “没错哩!”那说错话的妇女也赶紧开口:“是这个理没错!”

    徐海州的家比刘姐家宽敞点,两居室,挺干净,收拾地井井有条。屋子有点旧,屋顶满是斑驳和裂纹,一根花纹电线吊着光秃秃的的灯泡悬在屋中央,功率小不怎么亮。

    进门的屋子是吃饭的地方,放着一套木桌木椅,加一个碗柜,家具都有些年头,虽然看不出什么木材,在这年代也算是不错的家当。

    正屋隔壁是卧室,靠院子一面的玻璃窗从内部糊了一层报纸,纸页已经发黄,从这能看出来徐海州隐私观念还挺强。

    窗下是床,不大不小,一米五的样子,床对面的墙角放了一个带镜子的对开门大立柜,镜子其实在衣柜门板里侧,不打开衣柜就看不见镜子。

    东西搬到一半,徐海州拎了两把椅子到乔露跟前:“坐会儿喝点水休息吧,我来。”

    除了乔露的行李还有一些早上从百货大楼和集市买到的东西,小到酱油瓶子大到梳妆台,东西不多但这么一趟搬下来身上都累出汗了。

    乔露停下来歇了口气,小家伙正捧着一只装腊梅的小花瓶跟在邻居们屁股后面哼哧哼哧往房间里走,步伐轻快,乐颠颠的。

    “花花,香。”

    “安安,过来歇会儿。”乔露招呼孩子,小家伙放下花瓶,钢炮一样冲进妈妈怀里。“妈妈,香~”

    乔露亲亲他冰凉的脸蛋,白嫩嫩的跟豆腐一样。

    “花花香还是我儿子香”

    乔安小朋友咬了咬下唇,朗声笑:“花花香,安安香。”

    今天搬家本来小家伙有点伤心的,可怜巴巴拽着乔燕的衣摆问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姨姨了,后来一听两家挨得近,立马雀跃起来,喜滋滋地坐上三轮车跟二姨告别。

    变脸之快让大人们笑得不停,乔露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家儿子还挺有喜剧天赋。

    看着母子俩互动,徐海州心底柔软地一塌糊涂。

    笑了一下,他扯开扣子把袖子挽起来散热,准备继续搬。

    乔露把人拉住:“你也歇会儿先别干了,给邻居们发喜糖吧。”

    “也行。”

    两人拎上刚买的喜糖,有话梅糖,花生糖和水果糖三种,混在一起,每个人抓一把,分到什么口味就全凭运气了。

    这会儿才七点,邻居们都在家里准备吃了早饭上班去,一见发喜糖了,兴高采烈拥簇着来到徐海州家寒暄,说着恭喜恭喜新婚快乐,顺便问起乔露的情况,夸赞乔安长得乖巧又惹人爱。

    小两口一一感谢过来,分到刘姐家的时候多抓了一把,最后来到刘姐婆婆跟前。

    “来,安安,抓把喜糖给冯奶奶。”

    小家伙超用力地抓了一把,捧着递到老人面前:“奶奶。”

    冯奶奶颤巍巍接过,笑容像菊瓣:“小孙孙真乖!”

    乔露也夸他:“宝贝真棒。”

    直接把孩子夸红了脸,鸵鸟似的把脑袋埋进妈妈颈窝里。

    乔露剥开糖纸:“来,奖励我们乖宝宝一颗花生糖,啊——张嘴。”

    小家伙乖乖张嘴一口含住,糖块甜又香,细又密的睫毛跟着他咀嚼的动作扑闪扑闪,软萌可爱的小团子谁见了不想捏一把呢。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几个年轻女同志的惊呼。

    “你家孩子好乖!太漂亮了。”

    “皮肤真好啊,嫩嘟嘟的。”

    “我可以摸摸他吗?”

    夸得乔安小朋友脸涨成了红苹果。

    大杂院一共分为里院和外院两部分,外院面积大,有六户人家,里院也就是徐海州这里的院子面积稍小,有五户人家。

    对面是刘姐一家,隔壁分别是胡家,陈家和田家,乔露不怎么熟,看谁都脸盲,还得徐海州带着一个一个认识过来。

    田家大儿子田建中拿到喜糖后纳闷地问了一句:“你结婚了?”

    田建中是院子里老木匠田永奎的儿子,跟刘姐儿子同龄,不过没上学了,刘姐的儿子还在上高中,田建中初中毕了业就上红木厂当学徒工,干了两年今年刚转正,年轻又有铁晚饭,是大院里“炙手可热”的单身黄金汉。

    “嗯,这是我媳妇儿。”徐海州现在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向大家介绍乔露。

    田建中仔仔细细打量起乔露,听说是乔燕的妹妹,怪不得有点眼熟。只是姐妹俩相似度不怎么高,不仔细倒也瞧不出什么共同点,顶多也就眼睛都是大大的杏眼,但乔露明显漂亮很多。

    “你不是……”田建中差点脱口而出寡妇两个字,忙改口:“有孩子吗?”

    乔露笑笑:“嗯。”

    他妈谢霞见儿子要把气氛弄尴尬,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这孩子,瞎问什么,男人死了就不能再嫁”

    那边陈婶儿家的二女儿陈四美捧着喜糖问:“田姨,谁男人死了,为啥不让问啊?”

    “……”

    她妈张红燕没好气地横她一眼:“啧,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家家的问什么问”

    陈四美无语地撇撇嘴:“……我才不是小孩子。”

    邻居们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你们仨看起来就是一家三口一点没差!孩子才两三岁吧?根本不记事,养大了以后肯定拿你当亲爸!”

    “之前我还纳闷海州咋找了个带孩子的女同志,现在看来其实也不差,过日子嘛,合适就好,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呢。”

    “是呀,你看两口子多般配。”

    大杂院的婶子们很会说话,无形中就把一家三口夸了个遍,气氛越来越热络,就连乔露也渐渐放开,畅快热聊。

    大家告诉乔露以后有什么事就找邻居,有需要都会帮忙。

    乔露笑着应道,寒暄完跟着徐海州进屋收拾行李,顺便大扫除。

    乔露正在卧室铺床,徐海州忽然递过来一叠钱。

    她愣住,第一时间不是接,而是疑惑:“这是……”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这些是票。”说完,另一只手还有东西:“这是存折,里面有一千七。”

    “这么多?”乔露数了数,现金一共两百零五十六元八块五角七分,加上一张一千七的存折,再加上零零碎碎的各种票券,怪不得他说两百块钱的彩礼在承受范围内,感情存款上千呢!

    这年代普通家庭存款普遍在百元上下,条件好的也很少超过一千元,五百就算小富裕,徐海州竟然有一千七!

    当初刘姐还说徐海州条件不好,这条件哪里不好啊,她才是真的不好,带个小拖油瓶,浑身上下一分钱没有,嫁给徐海州属实“高攀”了!

    接收到乔露眼里的惊愕,徐海州唇角一勾,把钱和存折塞进她的手心,摁住手指捏拢。

    “以前上班攒了点,后来摆摊又挣了点,一个人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积少成多。”即使每个月给老家父母寄点钱,也能剩不少。

    八十年代初,两分钱能买一斤小白菜,五分钱能买一斤番茄,兜里随时能摸出一张大团结的人妥妥是“土豪”,那时候人们兜里揣的都是分分角角的毛票,一两块算大钞票,一张大团结的地位足以对比三十年后的三四百元甚至更多。

    就说乔露她那在农村的父母,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挣个□□十呢!

    乔露内心感慨万千:“为什么给我这些?”

    徐海州笑了一下,十分正经地道:“你现在不是我媳妇儿吗,老婆管钱天经地义。”

    噗嗤——

    乔露笑得眼泪哗啦:“谁跟你说的这话?”

    徐海州孩子一样憨憨地挠了挠发顶:“忘记谁说的了,就觉得是这样。”

    对上乔露揶揄的视线,他的嗓音略显局促:“以后我会努力赚更多,让你们母子俩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

    他说的是你们母子俩,而不是“你”。

    各种小细节总能轻易把乔露感动,心里暖烘烘的。

    “你现在的存款已经够我们一家人吃喝不愁啦。”

    “还不够。”徐海州笑着摇头:“现在票不好弄,至少要到钱票都自由的时候。”

    “那不就成富豪啦?”乔露戏谑道。

    想了想,徐海州觉得有道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现在还只是摆摊阶段,但人总要有理想嘛,不怕夸张。

    存折乔露收起来了,现金没全要,留了一百,剩下的还给他:“男人在外面做生意,身上还是得留点钱。”

    似乎觉得有理,徐海州这回倒是没拒绝。

    “对了。”不等乔露再说什么,徐海州忽然牵着乔露来到堂屋,掀开一张小桌上的布,里面赫然立着一只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

    “新买了台缝纫机,会用吗?”

    “缝纫机!?”乔露激动地叫出来,对于一个服装设计师来说,缝纫机就是命啊!

    按捺住雀跃的心情摸了摸机身,通体被擦得反光,光滑的触感好摸地很,对于用惯了电动缝纫机的乔露来说,蝴蝶牌几乎是是老古董一样的存在,因为这种款式早在四十年后就淘汰了。

    “会!”

    她二姐就一直想买台缝纫机,缝纫机票都准备好了,无奈家里太挤没地方放,还想着等房子什么时候分下来再买,在此之前,乔燕如果想做衣服就可以来大杂院啦!

    看见乔露欣喜的神色,徐海州也开心:“我打听过了,这年头结婚三转一响是标配,现在家里只有缝纫机和自行车,过段时间我想办法弄点票,再买台收音机,手表也给你买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