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捅心窝子
“姓顾又如何?非要管那劳什子的祖训吗?先人犯下的错凭什么要后人来弥补?就算是父债子还这都还了多少代了?”
顾长卿笑着摇摇头,这回是被长安义愤填膺的话逗笑了,“你家公子像是那么迂腐的人吗?”
怎么不像了?比师父还迂腐呢!不过长安只在心里腹诽。
顾长卿自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道:“我若迂腐还会递给煜王刀子吗?”
“将军那边——”
“暂时不必让父亲知道,你别忘了,他才是真正的迂腐之人。”
“也对。”长安点头赞同。
思索片刻倏然道:“公子,我觉着吧,你还是放姑娘跟姓孟的走算了,至于你,就适合打一辈子光棍。”
顾长卿:“……”
“你想想啊,姓孟的比你有钱吧?也比你有权吧?姑娘待在姓孟的身边总比待在你身边安全吧?而且,姑娘跟着姓孟的保管享清福就好了,用姑娘的话来讲——‘不用再被奸商剥削压榨’。欸~姓孟的能陪着姑娘的时间必定也比你多!”长安挤出一抹微笑,“综上所述,公子毫无胜算。”
顾长卿:“……”
“嘿嘿,放手吧,公子。”
顾长卿怒道:“谁跟你说我要放手了?”
“哦…可你无计可施啊!”
这种专往人心窝里捅刀子的兄弟不要也罢!顾长卿只觉胸闷!想吐血!
“泡茶去!”
长安冷笑一声,讥讽道:“茶叶都快见底了,得留着招呼客人,请问您现在有银子买茶叶吗?”
行吧,又被插了一刀!“那你给我烧壶热水来总行了吧?”
“哦,真不好意思,你已经拖欠我半年多的工钱,我打算学学姑娘,罢工。”
“行!”顾长卿点点头,“你收拾收拾行李,告诉姑娘,你俩一起跟姓孟的享清福去吧!”
“好咧!公子您保重。”说完一撩头发,潇洒转身离开书房。
顾长卿真想骂脏话,可惜教养不允许!
第二日,天气晴朗。
叶颜起了个大早,头上的纱布终于拆了,好生梳洗打扮了一番,还化了个淡妆,开开心心哼着小曲儿出门了。
甲来禀报:“公子,我昨日听到姑娘和姓孟的约好今日一同游江,姑娘方才已经出门了。”
公子仍盯着书,语气波澜不惊:“知道了,你们不必跟着。”反正有姓孟的在。
就……这样?公子难道不该生气吗?甲歪着脑袋顶着一头问号走了。
顾长卿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动作,书页却久久未曾翻动过。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他现在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在一切都是不定数之前,他怎敢要儿女私情?
叶颜闯入他的心里,是他始料未及,曾想过远离,也想过靠近,如今却只能保持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
长安拎着茶壶走进来,正欲开口,公子冷着脸淡声道:“知道了,他们游江去了。”
“哦,我也知道啊。”长安好整以暇趴在书桌上盯着公子瞧。
“…………你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姑娘说你长得帅,我来瞧瞧哪里帅。”
帅?顾长卿不解。
“就是夸你长得好看。”
“……当真是这个意思?”他怎么觉得是骂人的词儿呢?
“千真万确!不过……”
“?”
“我觉得公子你长得……秀气了点,还是孟小侯爷比较有男子气概。”
顾长卿磨了磨牙,阴恻恻问到:“你最近是不是皮痒得很?”
“不痒不痒,说正事儿。”长安直起身,从袖兜里取出个竹筒放在公子面前,正色道,“刚刚收到的消息,度支部尚书左秉棠因出言顶撞圣上、勾权弄势、玩忽职守、污蔑同僚等罪名,被处以斩立决,左家阖府上下全部流放。”
顾长卿脸一沉,拆开竹筒取出信纸,一看之下勃然大怒,“事发前为何没有收到消息?”
“京中人手大部分调去看着煜王了,小部分人则查赈灾银去向了,哪料左秉棠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上奏弹劾的官员名单与我们查到的名单十有八、九都对得上号。公子,左秉棠这是被某一方势力设计了。”
公子按了按眉心,“左尚书为官清廉正直,已近挂冠之年,却被推出来做了先卒……”
可在乱局之中,谁又能保证自身是否早已成为某一方势力的棋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推出去,成为下一颗被吃掉的弃子。
棋子的命运由不得自己,是死是活,皆由高高在上的执棋者掌控。
“公子,您猜是哪方势力做的局?”
“恐怕不止一方势力,左秉棠这步棋,目前还看不出来对哪方有利,或许是被吃掉的,也或许是颗弃子……真正的博弈,开始了。”
长安眉头微蹙,陷入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长安抬头,问:“公子,接下来还要死更多人,您会后悔吗?”
公子反问到:“我何时有过选择?”
又是沉重而冗长的寂然……
风吹起帘角,一抹阳光照进来,令书房亮堂了些许。
长安一脸颓丧,“公子,家里没银子了,咱们还是剥削压榨一下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