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让没说话，其实纪云亭说的这些他想过，但是他实在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在自己面前被人糟蹋而无动于衷。

    纪云亭是知道顾清让的性子的，他很清楚，但凡顾清云是个稍微有些自私的人，那么三年前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失明了。

    但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接受和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纪云亭清楚，今天要不是姜堔，很有可能顾清让和梁竹筠都等不来警察。

    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纪云亭愿意做这个恶人：“清让，如果……如果你的眼睛没失明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反对你去救人的，因为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和责任。但是你自己本来就不方便，冒冒然上去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还会激发歹徒的怒气。救人之前，要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对自己和别人负责，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顾清让知道纪云亭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好。

    纪云亭今天连续手术了近十个小时，刚出手术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急急忙忙去了警局接自己。

    现在还要为了自己的安危耐着性子在这里跟自己磨皮，尽管顾清让有天大的理由，现在也说不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云亭，你下午就进了手术室是不是还没吃东西？要不我去给你煮点面条吧。”

    顾清让说着话就站起来打算去给纪云亭煮面条，最后被纪云亭按在了沙发上：“还是我自己去吧。”

    姜堔打开房门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龚超应该是回他自己家去了。他摔上门按亮灯走到沙发边，一坐下就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他在脑子里把顾清让今天的表现来来回回咂摸了一遍，他本来是有点怀疑的，但是看见顾清让在警察局听见自己说从水云村路过的表情时，就确定了他认出了自己的事实。

    姜堔闭着眼睛，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一只手无意识地在沙发上毫无规律地敲着。

    顾清让受了伤，纪云亭的意思是让他在家休息几天再去上班，餐厅那边自己可以帮忙请假。顾清让不愿意，才上班一个星期就请假，就算是熟人也不能这么随便啊。再说老板能接受他一个瞎子去上班已经很难得了，自己要是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话，怎么都说不过去。

    纪云亭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顾清让下了公交车拄着导盲棍经过街道穿过巷子时没出意外，最后却在餐厅外面差点摔倒了。

    一个小孩子看见拄着导盲棍的顾清让，想让他出糗，就把自己手上的香蕉皮扔在了顾清让面前。

    顾清让原本以为那孩子跟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的只是因为没见过瞎子稀奇，他没太往心里去，这三年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好奇的、怜悯的、可怜的、惋惜的，早就练就了一身充耳不闻、百毒不侵的本领。

    只是他没想到这小孩子竟然会在自己面前扔东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踩滑了。

    顾清让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四周有什么障碍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凭着本能伸出手抵挡。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他反而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烟草味，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中还夹杂着一股很好闻的香味。那不像是香水发出来的味道，倒更像是一种洗衣液或者是洗衣粉特有的香味。

    紧接着，自己就被拉了回来，跌在了一个人怀里。

    顾清让想起来了，这个味道他昨天晚上才闻到过，是姜堔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