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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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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硷畔围了好些(方:许多)人,李老汉在儿孙们的围搀下,穿着老衣走岀了街门口,脸面气色还算可以,看不出像是久病的人,只是腿脚很不连便(方:方便),只可以借助儿孙们的力量,象征性的往前挪着,这身穿着打扮,庄上无论大人、还是小孩从来没有见过。

    岀了街门口,先是向左边硷畔挪移着,朝着北边,一直挪到他们自家硷畔的边上,而后又折回来,一直向南,也几乎走完了属于自家的整个硷畔。又好长时间的往南张望了一会儿,正好与野鬼他大对了个照面,似乎要说什么,可欲言又止,显然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野鬼他大似乎明白意思,便高喉咙大嗓子的说了一通,他今年杀了多少猪,谁家的猪最大,谁家的猪挨了一刀子,放在地上,还差点站起来跑了…,引得众人大笑一阵,谁家的猪都要杀了,可又有变卦,还想再喂一月半月的,到出了明年正月再说,还说了他们家,过年有多少肉,要显示一下“养猪不富,宰猪肥”的感觉,李老汉轻微点了一下头,算是作了个回应。

    李老汉明白,野鬼他大,一辈子挂在嘴边的话,不是杀杀,就是刮刮,不是生就是死,别得他也不晓得,也说不来。自打老杀猪匠,他的爷爷垐(ci,方:娶)回一个大脚片子婆姨起,这个家就开始不那么安宁了,就一代一代,一蛮(方:总共,全部)就变得野糙(方:野蛮,粗,不守规矩)的,一直到野鬼他的爷爷杀人后,才开始有点悔悟。但是蛮性始终未改,也不可能改。锻磨老汉时常会说的一句话“人随种,山顺轮(方:轮廓之意)”,世下的。可是,断磨老汉时常争论着,说是先天修来的,后天又没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变化,与人本身没多大关系。

    从远山不时有大唢呐和锣锣鼓鼓的响声传过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像似再吹打一首《将军令》的曲子,委婉、高亢、洒脱、忧伤,不知道是哪的吹鼓手,为了应事,是在一起练练手,有时深沉,有时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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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长的相亲还在进行着,庄户人家,快过年了,总要给客人管待上一顿饭,更何况人家是大老远来相亲的,大多在吃饭快结束,有一盘蒜端上来,来者十分明白,这事不成了,寓意“算了”,不伤面子,不伤感情,我最佩服庄户人家的智慧。团长“招兵”似的,把张家畔的女娃娃,从头到脚端详了个够,媒婆婆从始到终把团长看了个扎实。团长见过女兵练一二一,她没走过一二一,胸肌效果就那么好;团长见过越猴子女兵,打急了全脱得精精的,一麻袋高两麻袋宽,眼睛道是花花的,长在深窩窝里边,头发道是黑黑的,扎个帽盖子,可难看呢。再看这张家畔的女娃娃,恐怕十个越南猴子女娃儿,也抵不住她一个。

    狗旦放羊,也真会挑拣地方,把一群羊,就吆(方:吆喝)在团长他们家对面洼上,一会用拦羊铲子,铲些土疙瘩打羊,一会又把个羊喊两声、骂三声的,稍微松动(方:清闲、空闲)一会儿,又没高撂低的唱几嗓子,“四十里的那个长涧(唵)…,羊羔就山,哦说好婆姨就出在哎咱们张家畔…”。

    会说话媒婆,自打前脚一踏进门,嘴就说的没个停,“她婶子,杏花可是好女娃娃呢,要针线有针线,要茶饭有茶饭,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剁得一手好荞面,念书念到高八(方:小学四年级)册,人逢礼至的,打小就有提主(人儿)家的,这两年提亲的快把她们家门槛都踢塌了,人家娃娃可有主见呢,就说一个字,“不”,大队排戏呢,人家演个什么嫂的,演得可好呢,全张家畔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你当是,拔稍子着呢。女娃娃么,长大寻汉,穿衣吃饭,养儿抱蛋,样样齐全、能干,我看缘分到了,有人说杏花是旺夫像,我也不太懂是啥意思”。

    媒婆婆,媒婆媒,嘴就吃成油坨坨,一年四季,走东家,串西家的,可说散可说合,能说死能说活,肉可腐,舌不烂,就在嘴里胡滚乱。

    说话之间,稍子面就好了,杏花也端盘递碗,一点不嫌生疏,还往锅台巷巷多跑了几次,用会说话的眼睛还多看了锅台巷巷几眼,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在向领导报到呢,言行中透着麻利干练,面盆子一上,杏花手急眼快,舀了一勺风干羊肉稍子汤汤,捞了一筷头头面,三道弯弯转换,放在碗中,双手递给在上炕掌掌坐的团长爷爷,这事估计八成就要妥贴了,主(人儿)家吃面,谁都明白这是也在用面栓杏花呢。

    对面洼上放羊的的狗旦,又唱山歌了:

    “崖畔上长着灵呀么灵芝草

    灵呀么灵芝草

    人里头挑人,就数你哥哥好

    就数你哥哥奥,就数你哥哥好。

    马里头挑马,不呀么不一般齐

    不呀么不一般齐

    人里头挑人就数个妹妹你

    就数个妹妹你哎,就数个妹妹你……”。

    

    ----------------------------------------题外话--------------------------------------

    年年要过年 年年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