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二章 玩笑酿大祸

    我们村里有个叫傻老三的,论辈分我还得喊他一声三叔。这傻老三家在村东有几亩瓜田,眼瞅着就到了摘瓜的日子,他担心自己地里的那点东西让野兽糟蹋了,所以每天晚上都要扛着一杆子洋炮(土枪)去地头的瓜棚睡。

    傻老三平时也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抽两口。每天晚上都要躺在那瓜棚的土炕上抽上一袋,过够了烟瘾才能睡的下。

    这一天,他和往常一样点了烟袋锅子,躺在炕上正飘飘然的享受着,忽然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给咱也来一袋吧。”

    此话一出,把傻老三给吓了一跳,这荒郊野外的,就自己家在这边种了点东西,谁没事半夜三更往这里溜达啊。心中一阵盘算,他认准是村里的哪个闲汉睡不着,想来摸个瓜吃,顺便和自己开个玩笑,所以就没再多想,对着窗户吐了口烟,说道:“就这一袋,你要想抽就在那窗户后头闻闻味吧。”

    说也奇怪,外面那人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讲话,也不进屋,还真就老老实实的隔着窗子呼呼的吸起了傻老三吐过来的二手烟。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一亮,梦醒的傻老三走出窝棚准备回家吃饭,眼睛不自觉的一瞥,看到了那窗户下面,顿时可就傻了眼,只见那窗下的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细碎的爪子印。傻老三盯着满地的爪印,心中打起了鼓,要说这瓜地招些猹子獾子倒也不算稀奇,可这脚印却是像极了那鸡贼黄皮子。黄皮子这东西只听说过吃肉,怎么也跑到我这瓜地里面来了,莫不是这黄皮子老练成了精,也好上了这口,半夜被烟油子味给引了过来,昨晚跟我这窗户外头兑付了几口。

    傻老三人傻胆子也大,胡乱猜想了几个来回后,就没再当回事,觉得有人,哦不,是有个黄皮子能和自己志趣相投倒也实属难得,所以每晚也就继续任它陪自己这样作伴下去。那黄皮子似是也知道这傻老三不会加害自己,每次来了,依然就先道上一句话说“给咱也来一袋吧”,而那傻老三听后,便会点上烟,一人一鼠一起过那烟瘾。

    若要一直照这般下去,傻老三日后兴许也能沾那黄皮子些光,落得些好处。可事情偏偏不巧,这好事未来,坏事先到。

    那一日,村里有人家办喜事,傻老三多贪了两杯,之后便醉醺醺的回到了瓜棚,刚要抽烟,忽然想起了他的那个鼠友。他这人一沾惹上酒,就冒傻气,心里琢磨着想要逗逗那个黄皮子,于是就别起了烟袋锅子,忍着烟瘾等着他的鼠友到来。

    不一会,窗外就想起了那个让他熟悉的声音:“给咱也来一袋吧”。

    傻老三一听,嘿嘿,可算是来了。便把那早已准备好的洋炮顺着窗户伸了出去,那洋炮口细且长,乍一看还真有点像是烟袋杆子。

    窗外的黄皮子不知有诈,一看屋里这人今天居然让自己吸这头一口,心里一高兴,想也没想就张嘴叼上了。傻老三见黄皮子上了当,窃喜之余,就在屋里喊了声:“叼紧喽,我可点了。”然后不等外面回话,手里扳机一扣,“轰”的一声,青烟四起,接着一阵浓郁的火药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瓜棚。傻老三撇了枪,躺在床上哈哈大笑,此时的他竟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他笑的累了,想起那外面半天了也没个动静,这才感觉到不妙,心里嘀咕:莫不是被我给打死了。傻老三想着,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一看,只见离那窗户三四米远的地上,躺着一只血肉模糊的黄皮子,脑袋上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早已看不出模样,身上地上也全是血,脑浆子都爆了出来。傻老三吓得一下子醒了酒,妈呀一声,就跑回了家里。他老伴一看这老头子不在地里看瓜,自个儿溜溜的跑回来了,而且一上床就钻了被窝,还拿被蒙着头,一个劲的紧哆嗦,喊他也不应,只当是喝多了酒在地里边冷,给冻回来的,就又给他添了床被子,也没往心里去。

    农村人一般睡得早起的也早,公鸡一叫就都下地干活了。可今天这村里最懒的公鸡都喊累了歇息了,傻老三还躺在炕上没有动窝,他老伴忙活好了饭,就来叫他起床,一掀被子,当时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见傻老三那眉毛眼睛鼻子嘴全都挤到了一起,四周的脸皮被扯的紧绷着,似乎马上就要撕裂开,整个脸中间还明显的凹陷下去一块,像是被什么给砸塌下去了一个坑,没了人模样。他老伴叫秦香荣,我喊婶子,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嗓音大,调门高,一说起话来就像带了个扩音喇叭,乌拉乌拉的。她要是在家里面嚎上一嗓子,你在地里面干活都能听的见。

    当时香荣婶子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来,接着连滚带爬的冲出院子嗷嗷的就喊开了:“快来人啊,俺家老三他死了,快来人啊。”

    这会儿才七点多钟,上地晚的正在家里头吃着早饭,上地早的也刚刚回到家,一村人都在自家的屋里守着灶台呢,突然被她这么一喊,就全懵了。起初还以为是她家两口子打架造势,没太在意。后来有好热闹的走到街上往他家瞭,见到香荣婶子跌坐在自家门前的地上,哭天喊地的抹着眼泪,这才意识到真是家里出了事。

    外公是最先赶到的一批人,这些人全都是些爷们汉子,一进屋瞧见傻老三那副模样后,竟都吓得从里屋退了出来,围着个门,谁也不敢再往前朝呼,有俩胆小的当时就呜嗷一嗓子窜了出去。外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分开人群,走到了床前,当看到那一张脸时,也不由吸了一口凉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外公发现这张变了形的脸上,既没淤青,也不浮肿,甚至连点血迹都看不到,不像是外力所为。那个时候虽然不再高喊推翻封建迷信,打倒牛鬼蛇神,但是对于这些神鬼怪力的东西还是不会公开宣扬的,外公心中清楚,却又不便明说,伸手一探,还有脉象,就说人还没死。又嘱咐了边上腿脚麻利的小伙子去县里请大夫。自己才走到屋外,把香荣婶子拉到一边,问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香荣婶子只顾着哭哭啼啼,强忍着把昨晚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遍之后,便又泣不成声。外公听完,找了个人把她扶坐下,自己走出屋去,他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那片瓜地里,于是一个人向着村东头走去。

    外公来到傻老三家的那片瓜地,当时并没有看到那只死了的黄皮子,后来估摸着应该是被其他黄皮子给带走了。虽然这尸体是不在,可那窝棚前面的一摊血,还有爆了满地的脑浆子仍洒落在那里。外公走到近前,用手捏了一点被血浸透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面一闻,心中顿时便明白了七八分,于是急忙返身赶回村里,来到一户养鹅的人家,讨要了一大捧子鹅粪,然后又回到了傻老三的家里。

    外公以前跟我说过,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本就是一物降着一物,这黄皮子最怕的就是这鹅粪,据说黄皮子踩了鹅粪会烂爪子,是不是真有此事我倒也没亲眼见到过,反正这都是老理儿传下来的。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