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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

    天色将晚。

工部侍郎苏原听说他的女儿已被赐死,在去往东宫路上哭的死去活来,临下车更是夸张,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连文等人从密道而行,将苏原抬到绥宁轩,此时琼羽已经离开了,偌大的书房只有萧云奕一人映烛书写,他抬头看了一眼人的确是苏原:“都办妥了?”

“是。”连文一拱手:“按您吩咐,属下已安排了和苏大人体貌相近的人,穿着苏大人的衣服,带着棺椁出宫了。”

萧云奕微微颔首,面上略有疲色:“弄醒他。”

一盆冷水泼到头上,苏原手脚胡乱扑腾宛如溺水,他惊叫一声,惊悚地往四处环视,却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监牢,而是在东宫绥宁轩。

太子殿下就在他面前,眼泛绿光,似乎下一瞬就要给他割肉放血!

“殿,殿下!”苏原贼眉鼠眼,脸庞削瘦,只在鼻下留了两撮胡子。他从椅上扑倒在地,匍匐地爬到萧云奕脚边:“殿下,小女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老臣愧对殿下,愧对殿下!”

苏原趴着正好不挡光。萧云奕一眼将人看穿,他心神不动:“你是难得的能人啊,随本宫南下时治灾有功,原以为你是用了全身力气。结果醉翁之意不在酒,治灾只是顺便,想来你动动手指头就能达成了。”

苏原听出话外之音,求生欲迫使他死犟着不认:“老臣对大梁忠心不二,绝无他心!”

“你觉得,朝廷很缺对大梁忠心的能臣良将?”萧云奕拍案落笔:“你能让苏绫伪装成侍女,掺进本宫的视灾队伍,屡次对本宫意图不轨,忠心未见,胆大包天!”

苏原两鬓间不断有液珠滴落,分不出是水还是汗。

萧云奕道:“只是先前无事发生,本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将功抵罪。没想到你手伸的够长啊,竟和中宫狼狈为奸,你今日一张嘴,又将所有罪责推倒你女儿身上。真是可笑,你女儿死前还不停为苏家求情,你就是这样弃她不顾。”

苏原听到萧云奕提及中宫,便懂他已将一切查的清清楚楚,皇后已让他没了一个女儿,他不能再失去官职和苏府!“殿下,老臣什么都和您说殿下,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逼迫老臣的!皇后娘娘在三月的赏花宴上看中小女,便说她要培养小女成为您的良娣,装扮侍女的娘娘的主意,害太子妃小产更是娘娘的主意!”

他说着说着,又悲痛地痛哭起来:“皇后娘娘的意思,老臣怎么敢不从?娘娘对小女说的什么教的什么老臣一概不知,若早知是今日结局,老臣就是一头撞死也不会顺从娘娘啊!”

萧云奕被他吵的耳朵疼,又莫名想起人撞柱而死的惨状,血溅的到处都是,肯定会弄脏书房。他无比嫌弃地皱了剑眉:“她答应给你什么好处?”

苏原抖了两抖:“就,就是小女……”

萧云奕厉声打断:“给你的好处!”

苏原自知无路可走,他伏地磕头:“工部尚书,娘娘说事成之后,会给老臣工部尚书之位!”

当今的工部尚书年老将退,不少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萧云奕轻蔑一笑:“工部尚书。你若靠才能,本宫说不定真会扶你一把。要怪,便怪你自己选错了靠山。”

“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老臣力弱,只能在您和皇后只见做出选择!”苏原貌似是想死前把话说个够:“殿下,您要理解老臣为父之心,谁不想让女儿有个好归宿啊!”

萧云奕眼睫一动,一针见血道:“你拉倒吧。自己投奔皇后,让女儿嫁给本宫,外界看来是苏绫善于邀宠,实则是你给自己留了两条路,若本宫失势,你女儿不保但官职仍在,若皇后失势,便靠着女儿的枕边风活条狗命。”

“想到很美啊。虽说死的是苏绫,但在本宫眼里,你更该死。”

苏原果真没有一头撞死的骨气,他听出萧云奕话里的转机意味,锃亮双眼渴求道:“殿下,小女已经偿命,一命抵一命,老臣再也不求官场如何,再也不会结党营私,您与皇后如何老臣全当不知!只求殿下饶了苏家!”

连文赶忙拉下苏原乱舞的手臂:“大胆,敢和太子殿下谈条件!”

萧云奕止住连文:“你去向父皇请罪,辞官还乡,本宫便不动苏家。”

“辞官?”苏原不想接受,当即反应过来高声道:“您,您想让您的人去做工部侍郎,这样一来,尚书之位非他莫属!工部便是您太子殿下的天下了!”

萧云奕直接道:“对,你说的很对。”

“老臣!老臣也可以,也可以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苏原迫切道,小胡子挣扎着一上一下。

萧云奕定定看着他,待他大口换气时道:“连亲生女儿都能利用的东西,本宫信不过,也要不起。”

“利用?”苏原耸肩自嘲,突然间哈哈大笑:“如果这就是利用,那您呢,您不也在利用您的亲生子,利用太子妃吗!”

萧云奕脸色瞬间冷冽:“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