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是、是你们吗？”

    就在谭琳琅暗自怀疑的时候，万俟绝忽然开口了。

    他的偏执、疯狂全都完美的掩藏起来，整个人看着，顶多就是个有些孤僻的少年。

    但，再内向的人，看到了自己久违的“恩人”，也会忍不住的激动，并主动打招呼。

    “万俟绝？你是小绝？”

    周师母先认出了万俟绝，她的神情有些激动。

    当年化工厂爆炸，她接到命令，跨省进行支援。

    在废墟里，周师母发现了万俟绝，并把他救了出来。

    那时，他才只有五六岁，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不爱说话，但一双眼睛特别好看。

    圆圆的，亮亮的，仿佛小狗狗般澄澈干净。

    只一眼，周师母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可惜，因为化工厂的事故，孩子被吓到了，得了PTSD。

    他的父亲是化工厂的科研员，直接在事故中遇难，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他的母亲失踪了。

    而除了父母，万俟绝再无其他的亲人，按照政策，要被送去福利院。

    周师母却有些心疼，正常的孩子去了福利院，都未必能够适应。

    更不用说万俟绝这样心理受到创伤的孩子了。

    周师母找到相关工作人员，争取了一番，先把万俟绝接到了自己家。

    夫妻俩照顾了万俟绝三个月，确定这孩子的心理问题得到了舒缓，这才遵从政策，把人送去了福利院。

    其实，有一段时间，夫妻俩想要收养万俟绝，但他们的女儿刚好高三，正是人生最关键的时刻。

    周氏夫妇确实善良，可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们做不到舍己为人——为了别人的孩子，而耽误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

    “……说到底还是伪善！”

    万俟绝是两个科研疯子弄出来的怪胎，辐射、药物种种作用之下，他一出生就有记忆。

    他的智商也高到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天才是“多智近乎妖”，而万俟绝则是妖孽中的妖孽。

    五岁的孩子，却早已看遍了人间丑陋、人性复杂。

    周氏夫妇的选择，更让万俟绝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万俟绝偏执且疯狂，一心认定周氏夫妇伪善。

    但周师母却始终惦记着他。

    时隔十来年，孩子变成了少年，容貌早已长开了。再度相见，周师母居然就认出来了！

    万俟绝却并没有觉得“感动”，能够认出他来，不过是记忆好或是眼神儿好。

    这跟爱与不爱、惦记与否，都没有关系。

    “周师母！周老师！”

    万俟绝心底冷笑，脸上却还是一派清冷。

    不过，万俟绝伪装的极好，他的清冷更像是孤僻孩子的羞涩、自卑，而不是一种源自残忍的冰冷。

    “哎！哎！”

    周汝谦夫妇连连应声。

    他们真的非常惊喜，没想到，在这般混乱、残酷的末世，还能遇到曾经的孩子。

    “小绝，这些年你还好吗？”

    “十年前，我们去福利院找过你，结果却被告知，你的母亲回来了，还把你带走了！”

    周汝谦夫妇围了上来，难掩激动的跟万俟绝寒暄。

    他们没有说谎。

    女儿高考失利，周氏夫妇想办法把人送去了国外。

    送走女儿，他们想到了那个白净、文静的小男孩儿，便跑去福利院寻找。

    结果，人已经被接走了。

    周师母的失落，可想而知。